我回到辦公室，關上門。

窗外，夕陽正紅，和食堂的名字很配。

夕陽樂。

我當初起這個名字，是希望老人們的晚年，能多一份快樂。

現(xiàn)在看來，真是莫大的諷刺。

我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喂，小張嗎？我是林微?！?/p>

“你上次跟我提的那個，把社區(qū)底商改造成棋牌室的項目，方案還在嗎？”

“對，發(fā)給我，我馬上要?！?/p>

第二天中午，食堂大廳里擠滿了人。

烏泱泱近百號老人，把不大的空間塞得滿滿當當。

每個人臉上都帶著期待和興奮。

耿大爺被一群人簇擁在最中間，正高談闊論。

“大家放心！我孫女那個視頻一發(fā)，她就怕了！”

“今天肯定得給我們個說法！不答應我們的條件，我們就繼續(xù)鬧！”

“對！讓她把補貼吐出來！”

“必須吃海鮮！我好久沒吃大蝦了！”

竊竊私語聲，壓抑的笑聲，交織在一起，像一場即將開席的慶功宴。

那個叫齊曼的女孩也來了。

她穿著時髦的裙子，畫著精致的妝，在一群灰撲撲的老人中，顯得格外出挑。

她拿著手機，開著直播，正對著鏡頭巧笑嫣然。

“家人們，我現(xiàn)在就在現(xiàn)場。”

“大家看到了嗎？爺爺奶奶們都來了，都在等著那個黑心老板給個說法。”

“正義可能會遲到，但絕不會缺席！今天我們一定要為老人們維權到底！”

她身邊的耿大爺立刻湊到鏡頭前，對著手機屏幕揮手，滿臉紅光。

我推開門，走進大廳。

瞬間，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上百道目光，齊刷刷地落在我身上。

有好奇，有審視，有得意，有不屑。

我沒有理會這些目光，徑直走到最前面臨時搭起的小臺子上。

沒有話筒，我只能提高聲音。

“感謝各位在百忙之中，來參加今天的說明會?！?/p>

我的開場白，引來臺下一片低低的哄笑。

“首先，關于大家在網(wǎng)上看到的，關于食堂菜品和定價的視頻。”

我的目光，直直地射向人群中的齊曼。

她毫不畏懼地與我對視，嘴角甚至還掛著一絲挑釁的微笑。

“視頻里提到的，食堂收費五毛錢，菜色是紅燒肉、炒青菜等，這些都是事實?！?/p>

我話音剛落，臺下立刻就炸了。

“聽到了吧！她承認了！”

“就是豬食！”

耿大爺立刻抓住機會，大聲質(zhì)問。

“林老板，既然你承認了，那你打算怎么解決？我們的要求，你考慮得怎么樣了？”

齊曼也把手機鏡頭對準我，唯恐天下不亂地喊道。

“大家快看，老板出來了！看她怎么說！”

直播間的彈幕瞬間滾動起來。

“來了來了！大型撕逼現(xiàn)場！”

“這老板看著挺有錢的啊，怎么這么摳？”

“估計要道歉賠償了吧？輿論壓力這么大?！?/p>

我看著臺下這群人丑惡的嘴臉，心中最后一點溫度也消失殆盡。

我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

“關于大家提出的，改善伙食、增加菜品、提供額外服務等要求，經(jīng)過我慎重考慮......”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伸長了脖子。

耿大爺和齊曼臉上，已經(jīng)露出了勝利在望的笑容。

“我的決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