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和金信義看完電影回去之后，章嵐就陷入了一種微妙的糾

結狀態(tài)。

金信義和王帥依舊會在微信上和她聊天。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

章嵐越來越清晰地感覺到，王帥相較之下顯得空泛了許多，而金信

義則沉穩(wěn)得多。不僅如此，他看待問題的方式更具深度，講話也不

浮于表面。最讓章嵐印象深刻的，是他對女性表現出的那種發(fā)自內

心的尊重——在如今這個“直男癌”或“下頭男”隨處可見的時代，

這種特質幾乎可以說是稀缺品。

相比之下，王帥則更像那種“挺會撩”的類型，話術嫻熟，給

人一種和女生聊天經驗非常豐富的印象。這種差異讓章嵐在內心不

自覺地傾向了金信義。而也正因為這種傾向，她開始隱隱有了一種

危機感。

她很清楚，像金信義這樣性格穩(wěn)重、思維有深度、又懂得尊重

女性的男生，肯定會受到許多女生的青睞。畢竟，太多女生都渴望

一個這樣的男朋友——就連她這種一向冷靜、高冷的“冰山御姐”，

在與金信義線下接觸的過程中都隱約動搖了，那些本就比她更溫柔、

更主動的女生，又怎么會無動于衷呢？

而這種危機感，確實正是金信義刻意引導章嵐產生的情緒，正

中他下懷。他很清楚，像章嵐這樣的女孩，不可能輕易對自己這種

類型的男生產生好感。所以他必須設法喚起她心中的一絲不安——

一種“也許他會被別的女生搶走”的危機感，作為自己推進關系的

助攻。

誠然，金信義和大多數與他類型相似的男生一樣，是真誠的，

也愿意付出真心。但在追求女生這件事上，他比他們更有腦子。他

深知，像他們這樣的男生，用腦子不一定能贏，但不用腦子，注定

會輸。

相比之下，王帥那邊就輕松多了。他只需靠著自己駕輕就熟的

聊天技巧，加上一點主動的線下進攻，就有足夠的自信能拿下章嵐

這個美女。

金信義并非不想和章嵐線下接觸，恰恰相反，他非?？释５?/p>

對于一個平時鮮少與女生來往的男生來說，“邀約”這兩個字本身

就帶著心理上的束縛感。這種不自信，使得他明白——不能操之過

急，貿然行動反而可能功虧一簣。

然而他也清楚，以目前兩人的進展而言，如果不能盡快取得某

種實質性的突破，他們的關系極可能會滑入“友誼區(qū)”的死胡同，

一旦陷入那種模式，想要脫身就難了。

更何況，在這場無聲的拉鋸戰(zhàn)中，另一條“戰(zhàn)線”上很可能還

潛伏著一個他完全不了解的競爭者——一個他不知道長什么樣、不

清楚性格、不明白與章嵐的關系為何的男生。他無法偵察、無法評

估，更無法預測那人的下一步。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所能做的一切，做到最好。

有一天，章嵐和孫佳悅一起去做頭發(fā)時，她終于忍不住向孫佳

悅吐露了心中的糾結。

“那還用想嗎，肯定選王帥啊。”孫佳悅脫口而出。

“為什么？王帥不一定是那種特別靠譜的男生啊?！?/p>

“現在談戀愛不就圖個開心嗎？怎么，你是要結婚還是怎么地？

“可我覺得像金信義這樣的男生，現在真的不多吧......”

“姐妹別被人家裝出來的樣子給騙了呀，現在的男人都挺會裝

的，那為什么不選個帥的？再說了，像王帥這樣的帥哥更少啊，有

幾個男生像王帥那樣？”孫佳悅理直氣壯地說，“而且就算不是裝的，

人品可以后天養(yǎng)成啊，但帥的基因卻是與生俱來的，知道吧？”

章嵐沉默了下來，陷入了長久的思索。

事實上，這是她第一次被像金信義這樣的男生真正動搖。她從

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竟然會認真地把這種類型的男生納入考慮范

圍。在此之前，無數與金信義類似的男生都曾鼓起勇氣向她靠近，

發(fā)起追求，但無一不是鎩羽而歸。

她很清楚，原因往往不在于性格、談吐、修養(yǎng)，而是......長相。

“你看你，之前天天嚷嚷著要談個帥的、談個帥的，現在一

個大帥哥擺在面前，你反而要去選個‘普男’，哎呀，你真是的。

孫佳悅半開玩笑地揶揄道。

“可我也想認真談一段戀愛啊?！闭聧狗瘩g道：“我感覺要是和

金信義談，可能會比和王帥談得久一點吧?！?/p>

“人品可以裝出來啊，”孫佳悅撇了撇嘴，“他要是喜歡你，當

然會在你面前裝得滴水不漏，別被他騙了，姐妹。男人沒一個是好

東西。而且他現在為止可沒給你花過錢啊，人品能裝，錢包裝不

了的。”

章嵐其實覺得孫佳悅的說法確實有些過于“激進”，甚至有點

犬儒，但她也無法完全否認，這番話在某種程度上正是自己內心底

色的升級版。要不然，她恐怕早就下定決心了。

“那你覺得我現在該怎么做呢？”

“哎，我覺得吧——”孫佳悅清了清嗓子，語氣認真起來，“如

果是我，我會把這個金信義當成備胎，然后想辦法跟王帥在一起。

但得注意，不能讓金信義知道王帥的存在。因為像這種男生，要是

知道你有男朋友，出于道德感，他可能就不會打擾你了。要是再自

尊心強點，那更不會愿意當備胎?！?/p>

她頓了頓，然后繼續(xù)理所當然、毫不猶豫地說道：“但我會讓

王帥知道金信義的存在，讓他有危機感。你不是說他可能不靠譜、

不成熟嗎？那就用這種方式拴住他唄?！?/p>

如果金信義是別人，那她按照孫佳悅的建議去做，根本不會有

任何心理負擔。在她的觀念里，女孩子在戀愛初期多保留幾手、權

衡利弊、留后路，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在這一點上，她和好姐妹們

是有共識的。

可問題是——金信義不是別人。

他是那樣一個人。若真這么做了......章嵐忽然覺得心亂如麻。

這是她從未真正認真面對過的問題。

剛才孫佳悅說，金信義的人設可能是裝出來的，只是為了刻意

博取她的好感。對這一點，章嵐并不太認同。她知道孫佳悅和她不

一樣，自己只是平時不會輕易被金信義這種類型的男生打動，而孫

佳悅則是從根子里帶著偏見的，那種看人的眼光，早就染上了有色

的濾鏡。

她突然開始責怪起自己。責怪自己那天為什么沒有拉好包包的

拉鏈，責怪手機為什么偏偏會掉在路上——如果不是那一次手機掉

落，她根本不會認識金信義，自然也不會陷入如今這種進退維谷的

局面。

感性上，她很想把眼下這份心理負擔歸咎到金信義頭上。畢竟，

時間線上金信義確實是“后來者”，是在王帥之后出現的，像一道

不請自來的變數，打亂了原本逐漸清晰的劇情發(fā)展。而他之后的一

連串行動，又的確在客觀上讓她產生了動搖，陷入兩難。

可就在這種情緒即將蔓延的時候，章嵐還是用理智按住了自己。

她清楚，金信義從頭到尾都沒有錯，他的出現雖是偶然，卻始終光

明正大。如果換作是汪奕，她很可能真的把一切的混亂和掙扎都怪

到金信義身上。但章嵐知道自己不能那樣做。

此時的金信義，正絞盡腦汁地想著有沒有什么由頭可以再和章

嵐線下見上一面。每到這種時候，他就格外羨慕那些又高又帥的男

生——他們壓根不用費腦子找理由，自帶吸引力，想見面從來不是

難題。

他一邊翻著和章嵐的聊天記錄，一邊苦苦思索，試圖從中找到

哪怕一點可以延伸的線索。忽然，他靈光一閃：章嵐的羽毛球拍還

留在店里沒去拿！

這個細節(jié)讓他眼前一亮——或許可以借這件事做點文章？但具

體怎么做呢？自己去幫她拿球拍？那之后呢？送到學校門口？見一

面就散場？那沒什么意義。送到她家里？那更不現實，她總不可能

請他上樓喝杯茶吧？

至于借口一起吃頓飯，這理由又太單薄，目的性太明顯，反倒

讓人起疑。金信義越想越發(fā)愁，感覺腦子都快打結了。他需要一個

合理、適中，又不會讓人察覺太多意圖的方式，把這支球拍變成他

們再次見面的契機。

他忽然想到——不久之后，章嵐所在的學校會舉行一場羽毛球

比賽?；蛟S可以趁機約她一起練練球？這也算是水到渠成的一種

可能。

于是，一個初步的計劃浮現出來：先主動提出去店里幫她把拍

子取回來，順便提起比賽的事，看看能不能順勢把章嵐約出來打一

場球。

雖然這一連串操作聽起來略顯刻意，甚至稍帶點“自導自演”

的滑稽感，畢竟從常理來說，他并沒有什么正當理由去幫她取拍

子；而且站在章嵐的立場，她可能反而覺得自己親自去拿還更方便

些——金信義去取了，還得再轉手交給她，顯得多此一舉。

可目前看來，似乎也只有這招是最可行的突破口了。

放學后，金信義直接在校門口掃了一輛共享單車，頂著傍晚微

涼的風，朝著那家羽毛球專賣店趕去。大約騎了二十分鐘，他終于

抵達了目的地。剛把車停好，準備進店時，他的目光一凝——

一個酷似章嵐的女孩，正踏著臺階走上店門口。她的發(fā)型似乎

和那天看電影時略有不同，但那只熟悉的包包，一下子讓他確定了

對方的身份。

金信義腦中迅速地轉了一圈，忽然下定決心：既然來了，那就

大膽一點。如果讓章嵐先把拍子取走，自己再去，就一點機會都沒

有了。哪怕只是“偶遇”，也許也能制造出一些微妙的空間。

于是，他一口氣追上去，邁步跟著章嵐走進了店里。

“誒——章嵐？”

“誒？你？你怎么在這！”章嵐一愣，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噢，我......我剛好路過，想著順便幫你把拍子拿了?！?/p>

章嵐又驚又笑，雖然這突如其來的巧合讓她有點意外，但說實

話，自從認識金信義，他已經給過她好幾次出乎意料的瞬間了。

不過她當下并不打算和金信義在這里多停留。因為不遠處，孫

佳悅正排隊等著取“霸王茶姬”奶茶，馬上就會過來找她。如果讓

孫佳悅撞見金信義，恐怕這“偶遇”的場景就太尷尬了。

“原來如此，你去干什么？”章嵐問道。

“呃，我找我朋友去?！苯鹦帕x略顯倉促地答道。

“哦，那你快走吧?！闭聧刮⑿χ叽?，“微信聯(lián)系！”

這一句特有的“微信聯(lián)系”，讓金信義心頭泛起一絲竊喜。對

他來說，這不只是一句客套的告別語，而更像是某種肯定的信

號——或許章嵐真對自己有點好感，至少，她并不排斥繼續(xù)和他保

持這樣若即若離、時而有話時而沒話的線上互動。無論如何，這一

趟總不算白來。

而在章嵐眼中，金信義這波“偶遇”的舉動，顯然并不像他說

得那么“順便”。作為一個只是偶然認識的男生，若無特別的情感

動機，是不太可能還特地在線上維持聯(lián)系，更不太可能大老遠跑來

取她的球拍——除非，他喜歡她。

金信義的言行，無論是自然流露還是刻意安排，都在某種程度

上印證了這一點。章嵐只需稍微換個角度，從金信義的立場想一想，

就能明白：他此舉的真正用意，是想為線下接觸制造一個合情合理

的理由。畢竟，一旦他手上握著她的球拍，那么再提出“見一面交

還”這樣的邀約，就比空口邀約更名正言順。

不過，對于這一切，章嵐倒也并不反感。相反，她甚至覺得金

信義的“小聰明”中帶著幾分善意的笨拙與滑稽，讓人忍俊不禁。

而王帥那邊的心情，顯然沒有那么愉快。

他隱約察覺到，章嵐對他的回應不再像之前那樣熱絡——這種

變化不是顯而易見的冷淡，而是一種需要細細體會才能感受到的微

妙轉變。尤其是在學校里的線下接觸中，王帥明顯感覺到章嵐不再

像以前那樣專注地看著自己，眼神里少了點“星星眼”的光。

站在自己的視角，王帥開始推演各種可能性。他想，或許是章

嵐開始覺得像自己這種類型的男生不夠靠譜，或者——更具威脅性

的是——章嵐的閨蜜在背后說了什么。畢竟女生的閨蜜往往會對姐

妹身邊的男生產生評價，尤其是像他這種類型的帥哥——太容易被

貼上“花心”“不穩(wěn)定”的標簽。

更進一步想，即使這位閨蜜不是出于“怕姐妹受傷”的好心，

也很可能是出于另一種私心：不希望章嵐和自己走得太近，從而讓

她自己有更多機會接近。王帥清楚，這兩種可能在現實中都太常

見了。

不過權衡一番之后，王帥更傾向于相信：章嵐是在“欲擒

故縱”。

在他看來，像章嵐這種漂亮又帶點距離感的高冷御姐，非?？?/p>

能會使用這種“心理戰(zhàn)術”。她們知道自己條件好，于是反過來吊

著男生，以觀察男生是否真的“上道”。

而王帥自信地認為，倘若此時是一個普通男生，也跟著章嵐玩

起“拉扯”的心理游戲，那章嵐肯定會立刻擺出“高位姿態(tài)”——

你不入姐的套，那姐也懶得理你，愛來不來，姐的追求者多得是。

但自己不一樣。他是帥哥，有資本。他要做的，就是反過來和

章嵐玩欲擒故縱的游戲。他不信在這個時代，一個再冷靜的女生，

面對他這樣的男神級帥哥時，真的能毫無危機感、毫不動搖。王帥

篤定，章嵐終究會“入套”。

所以，當晚上王帥收到章嵐發(fā)來“要不要一起去練球？”的消

息時，他只是輕描淡寫地找了個借口推脫。

裝什么高冷?。空聧剐睦镉行┎凰?，平時不是沒話找話地和我

聊天，現在我主動約你，還裝得挺拿得住似的。

恰好這時，章嵐收到了金信義發(fā)來的微信：

“明天晚上去打球嗎？在上城羽毛球館?！?/p>

也許是氣頭上的情緒作祟，章嵐幾乎沒怎么猶豫就答應了。而

且，經過下午的思考，她其實早已預料到金信義會找理由約她——

他總是這樣，溫柔、不動聲色地推進。而眼下羽毛球比賽臨近，提

前活動一下也無可厚非，干脆就順水推舟了。

第二天晚上，章嵐和金信義一起來到球館。館內人聲鼎沸，揮

灑汗水的年輕人、認真鍛煉的老年人......各種身影交織其間。特別

是那些裝備齊全、騰空殺球殺出爆音的高手，讓他們倆剛一進門就

忍不住對視一眼，面面相覷地感嘆“高手如云”。

章嵐好像還瞥見了一個有點兒眼熟的女生，對方球風硬朗、身

姿靈巧，動作干凈利落，頗有點職業(yè)范兒。

而金信義早已提前訂好了場地，兩人簡單熱身后，便開始了對

打。和周圍那些激烈廝殺、戰(zhàn)況火熱的場面相比，他們兩個的球技

顯得有些“溫柔”，甚至像在過家家。但即便如此，他們都玩得很

開心。

有一刻，章嵐忍不住在心里想：如果今天是和王帥來打球，真

的會比現在更開心嗎？

打到一半，兩人坐下來休息。金信義起身要去買飲料，順便給

章嵐也帶上一瓶。

“你現在能喝冰的嗎？”他問。

“可以?！闭聧裹c了點頭。

看著金信義飛奔而去的背影，章嵐又一次陷入了沉思。她望著

他逐漸遠去的方向，心里忽然泛起一種前所未有的確定感——有那

么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好像已經做出了選擇，一個“對”的選擇，

一個她以往從未做過的選擇。

她仿佛在這一刻重新認識了自己——原來自己并不是那么“顏

控”，也許只是因為自己長大了，不再像高中時那樣，把男生的臉

看得那么重要了。

等金信義回來時，兩人都已經沒什么體力再打下去了。他們隨

意揮了幾拍，“意思意思”地磨到場地時間結束，然后離開了球館。

今晚的天氣意外涼爽，時不時吹來的晚風拂過街道，路燈下金

黃的樹葉沙沙作響，空氣中透著一股難得的安靜和輕松。

金信義察覺到章嵐的情緒有些變化。她話明顯變少了，似乎

在神游，像是在思考什么。他心里不免一緊——是自己做錯了什

么嗎？

他飛快地在腦海里復盤著今晚的每一個細節(jié)，確認沒有踩雷之

后，終于忍不住輕聲問道：“有心事？”

“?。苦捺?，沒有，我......我沒有......”章嵐有些慌張，語氣

不自然，還下意識地避開了他的目光。

金信義的腎上腺素頓時飆升。

他原本還在疑惑章嵐為何忽然變得反常，但幾秒鐘后，他意識

到——或許勝利比他預想的更近，甚至已經觸手可及。

而此刻，空氣的流動、夜晚的溫度、章嵐的眼神，還有這個剛

好沒有下一步安排的時刻，都像在悄悄催促他：該行動了。

球館離臨江大道不遠，那是一條沿著江岸修建的步行道，夜色

下風景宜人、氛圍溫柔。金信義知道，他必須抓住這個機會——不

管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至少，他要為自己多爭取一點時間。

“你后面還有事情嗎？”金信義輕聲問。

“啊......沒了吧?！闭聧孤晕⑦t疑了一下。

“要不去臨江大道走走？回去也是干坐著，今天天氣那么好?！?/p>

“行?！?/p>

于是，他們沿著臨江大道慢慢散步。雖然夜已深，但江面上仍

不時傳來輪船低沉的鳴笛聲，遠處高架橋的燈光和岸邊的路燈倒映

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像是在無聲地流動著夜晚的情緒。

起初，兩人都沒什么特別的話題，硬聊之下，空氣里彌漫著一

絲輕微的尷尬，仿佛“尬聊”兩個字快要寫在彼此臉上了。金信義

感到一絲緊張，而章嵐更是如此。就在這時，金信義腦中一熱，脫

口而出：“你真的沒有男朋友嗎？”

“......沒有?！?/p>

“那......我可以嗎？”

章嵐其實早就預感到金信義會表白，但沒想到會來得這么突然。

猝不及防，心跳仿佛一下子沖到了喉嚨口。在球館時，她明明覺得

自己已經做好了選擇，也準備好迎接這個結果了。

可當真正面對這道選擇題時，她卻陷入了一種說不清的慌亂和

迷茫。她抬頭看向金信義的臉——那張她從未想過自己會認真考慮

在一起的臉，此刻卻帶著一種深沉的專注和小心翼翼的期待。

她本想說出拒絕的話，干凈利落地結束這段在不該的時間、不

該的地點發(fā)生的不該有的對話。

但話剛到嗓子眼，她對上了金信義那雙認真、篤定，又隱隱帶

著不安的眼睛，拒絕的話忽然就說不出口了，只能默默地咽了回去。

“我、我......啊......呃......你......我......”章嵐語無倫次，結

結巴巴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她甚至能清楚地看到金信義的胸膛

在起伏，心臟似乎劇烈地跳動著。

可也正因為金信義越緊張，章嵐心中那股想要逃開的沖動就越

強烈。她低下頭，不再看他，什么也沒說，突然加快腳步，幾乎是

小跑著往前走去。

金信義本能地想追上去，甚至抬起手，想輕輕搭住她的肩膀，

卻被章嵐一個利落的姿勢一扭甩開。她的右手朝身后揮了一下，做

了一個清晰的“別過來”的手勢，步伐堅定、迅速，頭也不回。

他站在原地愣了幾秒，直到章嵐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臨江大道的

盡頭，才像被抽空了力氣一般，緩緩走到一旁的木制長椅上坐下。

他什么也沒做，只是呆呆地望著江面。夜風拂過，江水拍打著

岸邊的聲音仿佛也和他的呼吸同步了，一波一波，一聲一聲，沉沉

地撞進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