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始和蕭燼高調(diào)出入各種場所。

震耳欲聾的地下酒吧，煙霧繚繞的臺球廳，引擎轟鳴的機(jī)車派對。

我把我們喝酒、打臺球、深夜飆車的照片，發(fā)在社交媒體上。

照片里，我化著濃妝，穿著暴露的衣服。

蕭燼的手臂，總是親密地搭在我的肩膀或腰上。

我笑得張揚(yáng)，眼神迷離。

這些照片，再次引爆了校園論壇。

“天啊，她真的墮落了！”

“跟那種人混在一起，遲早要出事?！?/p>

“傅云歇太可憐了，怎么會愛上這種女人?！?/p>

傅云歇的朋友們，一群和他一樣家境優(yōu)渥的富家子弟，終于忍不住了。

他們在學(xué)校的咖啡館堵住了我。

為首的男生是傅云歇最好的兄弟。

他指著我的鼻子，毫不客氣地罵道：

“岑寧，你還要不要臉？”

“云歇為了你，跟家里都快鬧翻了，你就是這么對他的？”

“你看看你現(xiàn)在這副鬼樣子，你對得起死去的傅伯伯嗎！”

我還沒開口，一直跟在我身后的蕭燼，一步上前，擋在我面前。

他嘴角勾著一抹痞笑，眼神卻冷得嚇人。

“怎么？我的人，你也敢動？”

李哲被他的氣勢嚇得后退一步，但還是壯著膽子喊道：

“一個社會上的混混，這里是學(xué)校，你敢動手？”

蕭燼嗤笑一聲，猛地一腳踹翻了旁邊的桌子。

“砰！”

咖啡和杯碟碎了一地。

“老子就動手了，你能怎么著？”

他囂張的樣子，讓周圍的學(xué)生都嚇得尖叫起來。

蕭燼拉著我的手，在眾人驚懼的目光中，揚(yáng)長而去。

這場沖突，很快又被添油加醋地傳到了網(wǎng)上。

我的罪名，又多了一條：勾結(jié)校外人員，在校園內(nèi)尋釁滋。

網(wǎng)上開始在傳說我們玩得太瘋，招惹了放高利貸的，欠了一大筆錢。

這個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傅云歇的耳朵里。

那天晚上，我在樓下，碰到了他。

他看起來更憔悴了，胡子拉碴，眼里的光也暗淡了許多。

他什么也沒說，只是將一張銀行卡，塞進(jìn)了我的手里。

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

“這是我這些年所有的獎學(xué)金和零花錢?！?/p>

“密碼是你的生日?！?/p>

“先拿去把債還了，不夠的話，我再想辦法?！?/p>

我捏著那張卡片，只覺得無比沉重。

我抬起頭，看著他。

路燈昏黃的光，照在他疲憊的臉上。

我當(dāng)著他的面，把那張卡遞給了身旁的蕭燼。

“喏，拿去，我們正好缺錢花了?！?/p>

我的笑容，沒心沒肺，燦爛又殘忍。

蕭燼配合地接過卡，在手里拋了拋，吹了聲口哨。

“謝了，大少爺?！?/p>

傅云歇的身體，劇烈地晃了一下。

他死死地盯著我，眼睛里充滿了血絲，像是受傷的野獸。

“岑寧......為什么？”

我迎上他的目光，說出了那句最傷人的話。

“還是你這種有錢人家的傻兒子好騙。”

“隨便裝裝可憐，錢就到手了?！?/p>

“傅云歇，謝謝你的慷慨。”

傅云歇的身體劇烈地晃動了一下，他眼中的神采徹底消失了。

他沒有再說話，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有太多我不敢看懂的情緒。

然后他轉(zhuǎn)身，踉踉蹌蹌地走了。

看著他消失在巷口，我臉上的笑容再也維持不住。

蕭燼在我身后，語氣不明地開口。

“你演得真好，我都快信了?！?/p>

我沒有回答，推開他，沖回屋里，反鎖上門。

我背靠著門板，身體無力地滑落在地。

我從床底最深處的箱子里，拿出一個被布包著的小東西。

那是一枚行車記錄儀的內(nèi)存卡。

我把它插進(jìn)電腦，屏幕上，一個慈祥的臉一閃而過。

接著，畫面劇烈晃動，一聲巨響，然后陷入黑暗。

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秒，一輛逆行的黑色轎車車牌號，清晰地閃過。

我抱著膝蓋，把臉深深埋進(jìn)去。

眼淚無聲地流淌，浸濕了牛仔褲。

再等等我。

就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