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幫人前呼后擁帶老夫人去包扎傷口。

她臨走前，回頭看了我一眼。

我以為找到了親人，我以為可以為爸媽討回公道。

可我的眼淚，卻親手毀了這一切。

急救室的燈亮了很久。

幾個小時(shí)后，顧言之走了出來。

他摘下口罩，臉上帶著疲憊。

“手術(shù)很成功?！?/p>

“但是……”

他頓了頓，神色有些為難。

“醫(yī)院這邊，突然說要停止對你父親的一切治療?！?/p>

“醫(yī)藥費(fèi)也被凍結(jié)了?！?/p>

是傅承衍。

他開始報(bào)復(fù)了。

“顧醫(yī)生，求求你，救救我爸?！?/p>

我抓住他的胳膊，聲音里帶著哀求。

顧言之嘆了口氣。

“我只是個醫(yī)生，我……”

他的話沒說完，兩個穿著西裝的人走了過來。

“顧醫(yī)生，院長讓你過去一趟?！?/p>

顧言之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帶著歉意和無奈。

我走到繳費(fèi)窗口。

“你好，我想給我父親賀錚續(xù)費(fèi)?！?/p>

窗口里的護(hù)士看了我一眼，眼神冷漠。

“賀錚？這個人已經(jīng)被我們醫(yī)院拉入黑名單了?！?/p>

“趕緊把人帶走，別占著我們的床位?！?/p>

“為什么？”

“沒有為什么，這是上面的規(guī)定。”

護(hù)士不耐煩地?fù)]揮手。

傅承衍要用錢和權(quán)勢，活活逼死我們。

我回到病房。

我爸還沒有醒，安靜地躺在床上，鼻子上插著氧氣管。

我坐在他床邊，握住他冰冷的手。

就在我絕望的時(shí)候，病房的門被推開了。

黎老夫人走了進(jìn)來。

她的手臂上纏著紗布，臉色很差。

房間里只剩下我們兩個人。

她看著我，眼神復(fù)雜。

“你真的是喪門淚？”

我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看著她。

老夫人的臉上露出一絲恐懼。

“那場事故真的是因?yàn)槟?？?/p>

我還是沒有說話。

她嘆了口氣，從包里拿出一張卡。

“這里面有五百萬?！?/p>

“密碼是六個零?！?/p>

“你拿著這筆錢，帶著你父親，離開海城?！?/p>

“走得越遠(yuǎn)越好，永遠(yuǎn)不要再回來?！?/p>

她的聲音里，沒有了之前的慈愛，只剩下冷漠和疏離。

我看著那張卡，心里一陣刺痛。

親情原來如此不堪一擊。

“我不要你的錢。”

“我只想知道，我媽媽，到底是怎么死的。”

老夫人的眼神閃躲了一下。

我站起身，直視著她。

“你明明知道她是冤枉的！你明明知道是黎鳶逼死了她！”

“你為什么不敢說出真相？你在怕什么？”

“我沒有！”

老夫人被我逼問得有些惱羞成怒。

“我說的都是實(shí)話！”

“許清就是小偷！她就是自己跳樓死的！”

“你和你媽一樣，都是掃把星！喪門星！”

“我們黎家，是倒了八輩子血霉，才會跟你們這種人扯上關(guān)系！”

我看著她，忽然笑了。

她為了撇清關(guān)系，為了保住黎家的名聲，不惜顛倒黑白，污蔑自己的親生女兒。

我強(qiáng)忍著淚水，一字一句地說。

“你會后悔的?！?/p>

“你今天說的每一個字，都會讓你付出代價(jià)?！?/p>

“你！”

老夫人氣得指著我，說不出話來。

“滾！你給我滾！”

“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我沒有再看她一眼，轉(zhuǎn)身走出了病房。

我去了院長辦公室。

傅承衍正坐在里面，悠閑地喝著茶。

看到我，他一點(diǎn)也不意外。

“想通了？”

“想求我了？”

我走到他面前。

“放過我爸?！?/p>

“可以?！?/p>

他放下茶杯，嘴角勾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

“跪下來。”

“從這里，三步一叩首，一直磕到醫(yī)院大門口?！?/p>

“一邊磕，一邊喊我是賤人，我錯了?！?/p>

“做到了，我就讓你爸繼續(xù)住院。”

我看著他，眼睛流出兩行淚。

我用盡全身的力氣，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現(xiàn)在，輪到你了?！?/p>

我看著他驚愕的臉，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

“你的公司，今天之內(nèi)，就會破產(chǎn)?！?/p>

“你名下所有的資產(chǎn)，都會被凍結(jié)?！?/p>

“你會變得一無所有，比你最看不起的窮鬼，還要落魄。”

我的聲音不大，卻像一道驚雷，在安靜的辦公室里炸響。

傅承衍先是一愣，隨即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放聲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

“沈寂，你是不是瘋了？”

“就憑你？一個一無所有的喪家之犬？”

“你以為你是誰？神仙嗎？言出法隨？”

他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指著我，滿臉的嘲諷。

“我今天就在這里等著！”

“我倒要看看，我的公司，是怎么破產(chǎn)的！”

“你要是做不到，我就讓你和你那個死鬼老爹，一起從這里滾出去，像狗一樣，死在大街上！”

我沒有再理會他的叫囂。

我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看著他那張狂的笑臉。

然后，我抬起眼，看向窗外。

天空，不知何時(shí)，已經(jīng)陰云密布。

一場暴風(fēng)雨，即將來臨。

我對著玻璃窗，看著自己那張蒼白而麻木的臉。

我緩緩地，扯動嘴角。

一滴眼淚順著我的臉頰，滑落下來。

“滴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