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嶼川有生育障礙。

這事除了我們倆，沒幾個人知道。

當初我被公婆指著鼻子罵“不下蛋的雞”，說我不生個霍家的種，就滾出這個門時。

我沒辦法，只能夜里攥著他的手，低聲求他配合治療，求他別放棄。

可現在，這些倒成了我“求著他要”的原罪。

更可笑的是，后來我好不容易懷上媛媛，拿著孕檢單興奮地跑去找他時，得到的只有一句。

“你確定是我的種嗎？還是去做個親子鑒定吧?！?/p>

醫(yī)院里，冰涼的針頭刺破鼓起的小腹，我疼得渾身發(fā)抖。

而霍嶼川只是站在一邊看著，如同在審視一頭待宰的羔羊。

那份從骨髓里透出來的羞恥與屈辱，哪怕過了這么久，只要一想起，后背還是會一陣陣發(fā)涼。

當時我只以為他是警惕多疑，現在想來，那個時候裴婉音也正懷著孕吧。

有了她的孩子，霍嶼川怎么會在乎我的孩子？

心里痛到難以呼吸，次日，我還是按點接孩子放學。

剛走到幼兒園門口，一道熟悉的身影突然撞進視線。

“浩浩，媽媽在這邊！”

裴婉音穿著一襲白裙，笑容明媚，絲毫不像是生病的模樣。

見我過來，她笑意更濃，語氣熱絡得像多年閨蜜：“文瑜姐，好巧啊，你也來接孩子？”

我沒接她的話，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衣角。

見狀，她也不惱，只是湊過來與我并肩站著。

下一秒，冷不丁地開口，“怎么樣？帶我和嶼川哥的孩子，帶得還習慣嗎？”

呼吸猛地一窒，全身的血液瞬間沖至頭頂。

我猛地轉頭，正準備說些什么。

突然，一陣急促的哭聲打斷了所有的情緒。

“媽媽！嗚嗚嗚......”

再次轉頭，就見女兒紅著眼眶，小臉上掛滿了眼淚，跌跌撞撞地朝我跑來。

我頓時心頭一緊，蹲下身要給她擦眼淚。

指尖剛碰到冰涼地臉頰，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你身體不好，不在醫(yī)院躺著，怎么跑出來了？”

裴婉音輕笑了一聲，眼神愈發(fā)溫柔：“浩浩第一天上學，我不放心，想來看看才安心?！?/p>

“別瞎操心?！被魩Z川語氣軟下來，抬手看了眼表。

“檢查時間快到了，我送你過去?！?/p>

裴婉音“哦”了一聲，目光掃過哭唧唧的媛媛，故作擔憂地問：“那文瑜姐和媛媛怎么辦呀？”

霍嶼川這才轉頭看我，眉頭微蹙，語氣嫌惡得像在趕蒼蠅。

“不用管，她自己打車帶孩子回去就行。這么大的人，還能丟了不成？”

媛媛害怕的往我懷里縮了縮，小嘴一癟，終究還是沒有忍住眼淚。

霍嶼川更心煩了。

“你到底會不會哄孩子？！哭哭啼啼的，聽著就煩人！”

話音剛落，他轉身扶著裴婉音上車。

只留我們母女二人在原地，如同動物園表演的猴子供人觀賞。

“這怎么回事啊？夫妻吵架吵到學校來了？”

“不知道，看著是她老公再外面又找了一個吧，連孩子都有了?！?/p>

“嘖嘖嘖，還能讓孩子上一個幼兒園。真是奇葩，得讓我小孩離遠點?！?/p>

探究的目光伴隨著竊竊私語，像一記記狠厲的耳光。

我抱緊了女兒，幾乎是落荒而逃，只覺得這輩子沒有這么丟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