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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季疏晚買了兩張去A國的機票,跟在裴衍之身邊這幾年,她攢了不少積蓄,即便在異國他鄉(xiāng),也足夠她和妹妹生活了。
她將自己的行李簡單整理出來,其余的東西,思來想去還是扔掉更好。
曾經(jīng)掛在家里最顯眼位置的照片墻,之前被裴衍之吩咐扔進了垃圾桶里,是她悄悄撿了回來,又藏在床底。
那上面是她和裴衍之的主人格一起拍的。
他們很愛記錄對方,無論是日常,紀念日還是旅行,都會用心記錄下來。
她拍了拍上面的灰,目光掃過一張張照片,目光定格在最后拍的那張照片上。
是領(lǐng)證那天在民政局拍的,她頭上帶著頭紗,他穿著西裝。
她把照片一張張撕成碎片,與其讓它們在垃圾桶沾染污穢,不如由她親自銷毀。
畢竟,除了她,已經(jīng)沒人記得這一張張照片的故事了。
他們一起玩過的游戲手柄,一起做的手工對戒,一起給未來的對方寫的信。
她一件一件裝進舊紙箱。
等到放完時,季疏晚才發(fā)覺自己一臉潮濕,她擦干淚,將紙箱封存,又搬到垃圾箱旁邊。
收拾好一切,她正打算給妹妹季云禾發(fā)個短信時,一個陌生電話突然打進來。
心莫名的慌了起來,眼皮也在這時猛地跳了一下。
她深呼一口氣后接通。
對面的聲音很嘈雜,但她依舊聽清了電話里傳來的一字一句。
“請問是季云禾的家屬嗎?她因多處外傷于昨夜送到本院,搶救無效,已經(jīng)死亡,死亡時間是今早六點五十三分,你盡快來醫(yī)院領(lǐng)取患者遺體….”
季疏晚眼前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她感覺自己的腦袋似乎被人打了一悶棍,看不清眼前的畫面。
手機從她掌心滑落,砸在她腳背上,她卻沒有任何反應。
雙目空洞洞的看著前方,過了許久她才意識到電話里的意思。
怎么會呢?
季云禾今年只有十八歲,上個月才過的成年禮,她還買了一套新衣服寄回去。
妹妹給她打了視頻,笑著說很喜歡新衣服,說以后要給她買更好看的。
怎么可能呢?
妹妹一直和媽媽在老家生活,媽媽前段時間身體狀況不好,才來了港城,住進了裴氏醫(yī)院。
她定住心神,重新把電話撥了回去,或許是同名同姓,或許是一個誤會。
打過去后,她反反復復和醫(yī)生確認信息,每一點都指向她最抗拒的那個方向。
“不可能!我妹妹身體不好一直在老家,怎么會突然來到港城呢?!彼侄兜膸缀跄貌环€(wěn)手機。
到了醫(yī)院太平間,她依舊不敢相信,可當那層白布掀開時,妹妹慘白的面容映入她眼前時,她直接癱坐在地上。
這一刻,她連哭都不會了。
直到警察在耳邊叫她的名字,才稍稍回過神來。
“你妹妹在梵悅會所里兼職,和一個客人起了沖突,他酒喝多了,你妹妹脾氣倔,他就動起手來......”
警察打量著她的神色,后面說的越來越模糊。
她心里好像有什么坍塌了一般,將五臟六腑都埋在了廢墟里。
妹妹竟然是被活活打死的嗎?
“那個人是誰?我要他以命償命,我要他死!”
季疏晚聲嘶力竭的怒吼,她死死捂住胸口。
“不行!”
裴衍之的聲音猝然響在耳邊,她以為自己出現(xiàn)了幻覺。
抬眼剛好撞見他和許知夏匆忙的腳步,以及許知夏滿臉的淚和驚恐。
她還沒有傻到會認為眼前這兩個人在替她難過。
心頭剛浮上一絲疑惑,裴衍之就開口了。
“這案子我們私了,受害者家屬我會盡全力補償?!?/p>
這話,他是對著警察說的,整個港城誰人不知道裴衍之的大名,工作人員也只能退了出去,把空間留給他們。
季疏晚聽到私了兩個字時,全身一震,她正想出聲質(zhì)問時,許知夏卻撲通一聲跪在她面前。
“季小姐,我弟弟他不是故意的,他就是酒喝多了,一時鬼迷心竅,他才二十三歲,要是判死刑,這輩子就完了。”
她這時才明白,原來害死她妹妹的居然是許知夏的弟弟。
渾身的血液在此時燃燒沸騰,匯聚頭頂,如果眼神可以殺人,許知夏此刻已經(jīng)死了千萬次了。
怒火在她喉嚨里,推出一字一句,“做夢!他必須死!殺人償命,天經(jīng)地義!你說他這輩子完了,可我妹妹呢,她還有以后嗎?”
季疏晚全身癱軟無力,雙腿在不停發(fā)抖,強撐著沒有倒而已,可她聲聲泣血,每一個字都包含著巨大的力量。
裴衍之上前將許知夏攙扶起來,滿眼都是不忍。
“季疏晚,夏夏已經(jīng)和你賠罪了,麻煩你見好就收行嗎?死者死矣,何必要揪著生者不放呢?”他一臉憤恨,好像是她在無理取鬧一般。
“是啊,季小姐,你妹妹身體本來就不好,想必也是一個短命鬼,遲早是要死的,可是憑什么要我弟弟為她賠命,我不服氣!”許知夏擦著淚,在一邊搭腔。
她的眼神淬了毒般看向他們,“你們還是不是人?阿禾生病不假,可是特效藥已經(jīng)快要研制出來了,她是可以活的?。∈悄隳莻€畜生弟弟害死她,我就是要他賠命!”
裴衍之看她猩紅著眼的可怕模樣,下意識擋在許知夏面前。
“既然你執(zhí)意如此,你也別怪我了。”他朝身后使了一個眼色,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yī)生走到季云禾遺體邊。
“你要干嘛!”她急忙撲過去,卻被保鏢摁住原地,動彈不得。
他朝她臉上丟下一張紙,上面寫著和解書。
“簽了,否則我現(xiàn)在就把你妹妹身上能挖的器官全挖了,再把她遺體喂狗。”
他說這話時,眼神無波,冷漠至極。
季疏晚咬緊牙關(guān),痛苦炙烤著她的身體沒處。
“裴衍之,你怎么敢!”
“你看我敢不敢?我給你十秒鐘考慮,究竟是簽字,還是你妹妹連個全尸沒有?!?/p>
“你怎么不去死啊!你這個惡魔!”她用盡全力怒吼,可是絲毫掙扎不開束縛。
“十”
“裴衍之,你有沒有心,我已經(jīng)失去媽媽了!”
“五”
“你為什么要這樣逼我,你們會有報應的!”
“二”
“好!我簽。”這三個字她用了全身的力氣才說出來,蘊含著極大的痛苦。
許知夏拿著和解書,朝她虛偽的感激一笑,可是眼底是怎么都掩蓋不住的得逞。
第二天,季疏晚帶著兩個至親骨灰一起上了飛往A國的飛機。
墨鏡下是紅腫不堪的一雙眼睛。
裴衍之,我要你們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