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琳瑯知道，她越反抗，地痞流氓就會越興奮。

她索性縮在墻角，盡可能保護好自己。

或許是覺得她無趣，流氓們呸了幾口，踩碎了所有宣紙，罵罵咧咧走了。

望著被扯得松垮的衣服，還有地上那碎成一片一片的紙張。

她死死地咬住唇，才沒讓淚水流下來。

謝琳瑯哆哆嗦嗦地挪回家里，抬眼卻撞見一群木匠扛著價值不菲的建材在院里穿梭。

孟庭安正站在院前指揮，一臉意氣風發(fā)。

謝琳瑯不解問道：“你哪來的錢財買這些東西？”

孟庭安扶住她的肩膀，語氣里帶著幾分感激：“多虧了娘子你藏在床底下的金步搖，我把它當了換來一些錢財改造房屋，也好讓趙姑娘住得更舒適些?！?/p>

“你說什么？”謝琳瑯瞪圓了眼睛，“你把我的金步搖當了？”

那金步搖是謝琳瑯母后的東西，雖比不得皇宮里的珍奇異寶，卻是她母后最常戴的首飾。

她出宮時什么都沒帶，唯獨私藏了這只步搖，哪怕日子窮得揭不開鍋，也從沒想過要拿它換錢。

謝琳瑯死死拽住孟庭安的袖子，膝蓋幾乎要跪下去求他：“那是我娘留給我的最后東西！你告訴我，你當給誰了？就算挖心挖肺，我也要把它贖回來！”

孟庭安的臉色變得鐵青，他拂開她的手，語氣里滿是不耐與鄙夷：“婦人之見！等我當上狀元，你想要什么樣的金銀首飾沒有？”

謝琳瑯的心像被冰水澆透，渾身發(fā)冷，忍不住紅著眼反問他：“我能等到你考上狀元那一天嗎？”

孟庭安的臉色沉得像墨水，一旁的趙洛依捧著一盒墨錠湊過來解圍：“琳瑯姐怎么能說這種喪氣話？孟大哥不僅能高中狀元，日后還會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呢！”

孟庭安聽得通體舒暢，含笑看向趙洛依。

趙洛依趁機把墨錠遞過去，嬌聲道：“孟大哥，我用雇工人剩下的錢買了這盒墨送給你，有了它，你考試一定順利！”

孟庭安喜不自勝，當即就要用這墨給趙洛依畫像。

落筆時，他眉眼溫柔得能滴出水來，那眼神，是謝琳瑯許久未見的專注。

謝琳瑯怔怔地望著，恍惚想起剛成親時，他也總這樣為她畫像。

那時他說：“娘子的眉眼傳情，我一輩子都看不夠，必須時時記下來?！?/p>

可如今，他眼里的情意，全給了別人。

她看著看著，嘴角扯出一個苦澀的笑，眼淚卻模糊了視線。

畫到朱唇時，孟庭安找不到紅墨水，又嫌墨色太沉。

趙洛依裝作不經意的樣子瞥向謝琳瑯的手，聲音輕飄飄的，卻帶著淬毒的寒意：“反正琳瑯姐的手長滿了凍瘡經常流血，不如就用她的血點絳唇吧？”

孟庭安點點頭：“洛依還知道送我墨錠助我金榜題名，你身為我的娘子卻盡說些喪氣的話，也該讓你吃點苦頭長長記性了！”

他毫不猶豫地捉住謝琳瑯的手，就要往畫上摁。

可謝琳瑯手上的凍瘡只流膿，哪里還擠得出半滴血？

孟庭安不死心，轉身找來一把小刀，語氣里還帶著虛偽的關切：“娘子，你這手都流膿了，我?guī)湍惴劈c兒血，也好讓傷口好得快些?！?/p>

他不顧謝琳瑯的掙扎，刀刃狠狠劃在她的手腕上。

鮮血瞬間涌出，滴在趙洛依的肖像上，像開出一朵凄厲的花。

趙洛依捧著畫像，笑得眉眼彎彎：“孟大哥，謝謝你，我很喜歡?！?/p>

孟庭安柔聲回應道：“你喜歡就好，以后我每天都給你畫一幅?！?/p>

謝琳瑯捂著流血不止的手腕，疼得渾身發(fā)抖，心卻比手腕更疼。

就在這時，縣長家的丫鬟匆匆來叫：“孟家小娘子，我家夫人請你去府上縫衣服?！?/p>

謝琳瑯的聲音微弱得像蚊子哼：“我的手已經廢了，縫不了衣服了?！?/p>

孟庭安和趙洛依顯然不想放過為數(shù)不多掙錢的機會，趙洛依趁機接口：“我可以代替琳瑯姐去縫衣服，只是怕手藝不好，得讓琳瑯姐跟著去指導我才行?！?/p>

直覺告訴謝琳瑯，趙洛依一定不安好心。

可不等她拒絕，兩人就一前一后推著她往縣長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