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院內(nèi)燈火通明，葉淑嫻已經(jīng)擺好了飯菜。

余焱走進來時，她正在盛湯。

聽到腳步聲，她回頭一笑：“來得正好，快坐下吧。”

那笑容溫和如春風(fēng)，讓余焱心中一暖的同時，也更加忐忑不安。

余焱拘謹?shù)刈诮锹涞奈恢茫x葉淑嫻和王離都有些距離。

“你坐那么遠做什么？”葉淑嫻有些奇怪，“又不是外人，過來一些。”

王離放下筷子，瞥了余焱一眼：“余焱，師娘讓你過去就過去，別拘束。”

余焱只好挪近一些，心中卻更加緊張。

淡淡的清香從葉淑嫻身上飄來，是那種很淡雅的花香，讓人聞了心神安寧。

葉淑嫻給他盛了一碗湯，聲音輕柔：“聽王離說，你最近修行遇到了瓶頸？”

“是的。”余焱接過湯碗，“弟子愚鈍，至今無法突破練氣七層?！?/p>

“修行一途，本就不易?！比~淑嫻溫聲安慰，“你才二十五歲，還很年輕，不必太過著急?！?/p>

王離在一旁冷淡地夾菜，仿佛這話不是在說他的弟子，那種漠不關(guān)心的態(tài)度，與葉淑嫻的溫柔關(guān)懷形成鮮明對比。

“師娘，您當年是如何突破練氣境的？”余焱試探著問道。

葉淑嫻眼中閃過一絲懷念：“我那時比你還要困難，卡在練氣九層整整五年?！?/p>

她頓了頓，似乎在回憶什么美好的往事。

“后來還是遇到了一位前輩指點，才找到突破的契機?！?/p>

“哦？什么契機？”

“心境。”葉淑嫻放下筷子，“修行不只是功法和靈力，更重要的是心境。”

她看向余焱，目光溫和，“你啊，就是太急躁了，總想著快速突破，反而束縛了自己。”

余焱若有所思。

師娘說得對，他確實太急躁了，可是不急躁行嗎？

同門師兄弟都已經(jīng)遠遠超過了他，更何況不突破自己就有可能被逐出師門。

葉淑嫻似乎猜出他心中所想，主動提議：“明日若有空，你可以來我的修煉室。”

“我有幾本心法典籍，或許對你有所幫助?！?/p>

王離瞥了余焱一眼，眼神中帶著暗示，似在告訴他，這正是接近的好機會。

“那就多謝師娘了?！庇囔瓦B忙道謝。

飯后，葉淑嫻收拾碗筷，王離則回了自己的房間。

余焱想要幫忙，被葉淑嫻婉拒。

“你是客人，哪有讓客人干活的道理。”她笑道：“你去休息吧，明日還要修煉?！?/p>

那溫柔的話語里，讓余焱心中的不安頓時少了幾許。

回到側(cè)院，余焱躺在床上卻睡不著。

師娘對他如此關(guān)懷，可他卻要算計她，想到這里，他心中滿是愧疚。

不，不能這樣想，他只是接近而已，又不是真的要做什么過分的事。

而且?guī)熥鸲颊f了，他已經(jīng)與方清音有了感情，和葉淑嫻的道侶關(guān)系本就名存實亡。

只是葉淑嫻還蒙在鼓里，尚不自知罷了。

余焱在心中反復(fù)說服自己，漸漸進入夢鄉(xiāng)。

次日一早，余焱被鳥鳴聲喚醒。

他起身洗漱，正準備去找葉淑嫻，卻聽到主院傳來爭吵聲。

“王離，你最近越來越過分了！”葉淑嫻的聲音帶著怒意。

“我怎么過分了？”王離的語氣很冷淡。

“方清音的事，你以為我不知道嗎？”葉淑嫻質(zhì)問道。

“你和她走得那么近，整個宗門都在傳，我的臉往哪放？”

余焱心中一震，師娘竟然知道方清音的事？

可惜從對話來看，她似乎只知道王離和方清音走的近，卻不知道方清音已經(jīng)懷有身孕的事。

“那又如何？”王離毫不掩飾，“我們的道侶關(guān)系本就是聯(lián)姻，你又不是真心愛我。”

“不是真心愛你？”葉淑嫻的聲音有些顫抖。

“王離，這些年來我為你付出了多少，你心中沒數(shù)嗎？”

她的聲音越來越哽咽。

“付出？”王離嗤笑，“你為我付出了什么？除了葉家的資源，你還給過我什么？”

一陣沉默。

余焱聽到葉淑嫻輕聲抽泣的聲音，心中很不是滋味。

師娘對師尊一片真心，可師尊卻如此無情。

如果葉淑嫻是自己的道侶，他肯定不會做出這種事。

這樣想著，他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那可是自己的師娘啊，自己怎么能有這種想法？

“算了，你愛怎樣就怎樣吧?！比~淑嫻的聲音恢復(fù)了平靜。

那種心累的疲憊，隔著墻壁都能感受到。

腳步聲漸近，余焱連忙裝作剛從房間出來的樣子。

葉淑嫻從主院走出，看到他時，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余焱，你起得很早?！?/p>

她的眼角還有淚痕，顯然剛才哭過，但她努力想要掩飾，不想讓人看出她的脆弱。

“師娘，您…您沒事吧？”余焱關(guān)切地問。

“沒事?！比~淑嫻搖頭，“昨晚說好的事，你還記得嗎？”

“記得，您說要給我看心法典籍?！?/p>

“那就來吧?！比~淑嫻朝她的修煉室走去。

修煉室很大，四周擺滿了書架，各種典籍應(yīng)有盡有，散發(fā)著淡淡的墨香。

屋內(nèi)還擺著一張古琴，琴身古樸典雅，顯然價值不菲。

陽光透過雕花窗欞灑進來，在地面投下斑駁的光影。

“這些都是我這些年收集的典籍?！比~淑嫻指著書架。

“你可以隨便看，有不懂的地方盡管問我?！?/p>

余焱隨意翻開一本心法，發(fā)現(xiàn)上面的內(nèi)容確實很深奧。

他裝作認真研讀的樣子，實際上心思全在葉淑嫻身上。

剛才聽到的爭吵讓他對師娘產(chǎn)生了深深的同情。

師娘這樣的女子，本該被人珍惜，可師尊卻如此對待她。

“師娘，您平時除了修煉，還有什么愛好嗎？”余焱主動找話題。

葉淑嫻抬起頭：“愛好？”

“比如撫琴，我看您房中有古琴。”

葉淑嫻看向那張古琴，眼神有些恍惚“很久沒彈了，以前還會彈一些，這幾年…”

她停頓了一下，苦澀地笑了笑：“沒什么心情。”

余焱感覺到她話中的無奈和落寞。

“師娘的琴藝一定很好，有機會能否讓弟子聆聽一曲？”

葉淑嫻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意外。

“你喜歡聽琴？”

“弟子雖然不懂音律，但很喜歡聽。”余焱說道：“師娘這樣的人，彈出的曲子一定很美?！?/p>

葉淑嫻臉上浮現(xiàn)一絲紅暈：“你這孩子，嘴巴倒是甜?！?/p>

“弟子說的都是實話。”余焱認真道：“師娘氣質(zhì)如仙，琴藝想必也是仙音?！?/p>

這話讓葉淑嫻心中一暖，多久沒有人這樣夸過她了？

以前王離也曾對她說過這樣的話，只是這幾年…

“既然你想聽，那我就彈一曲吧。”葉淑嫻起身走向古琴。

“不過手法有些生疏，你別嫌棄?！?/p>

她在琴前坐下，整理了一下裙擺，纖細的手指輕撫琴弦，試了試音。

悠揚的琴音響起，如泣如訴，帶著淡淡的憂傷。

那琴聲時而低沉如泣，時而高昂如訴，仿佛在傾訴著一個女子內(nèi)心的孤獨與無奈。

余焱靜靜聆聽，心中卻五味雜陳。

琴音中透著深深的落寞，就像一只被困在籠中的金絲雀。

美麗，卻失去了自由，高貴，卻得不到真心的珍愛。

這樣的女子，為什么會被師尊如此冷待？

葉淑嫻閉著眼睛，完全沉浸在琴音之中。

陽光灑在她的側(cè)臉上，那種靜謐的美讓人不敢出聲。

她的眉宇間還帶著剛才爭吵后的疲憊，卻在琴聲中找到了一絲安慰。

琴音漸止，葉淑嫻睜開眼睛，抬頭看向余焱。

“如何？”

“太美了?！庇囔陀芍再澋?，“師娘的琴藝讓弟子深受感動?！?/p>

葉淑嫻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多年沒彈，還以為手法都忘了。”

那笑容很純真，像是又回到了少女時代。

“師娘應(yīng)該多彈一些。”余焱說道，“這樣的仙音，不該被埋沒。”

兩人四目相對，空氣中似乎有什么東西在流動。

葉淑嫻率先移開目光，心跳莫名加快了幾分，臉頰上也浮現(xiàn)出淡淡的紅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