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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手中熱茶漸漸冷卻,沉思中的夜沉紫渾然不覺。
暗紫色的衣袍裹在身上,勾勒出單薄身影恍若被如沐月華攏出的飄渺。一雙柳眉,簇在難以捉摸的煙霧中,揉碎了荒沂山該有的平靜與祥和。
墨城非一身傷痕,除卻假綿隱那一劍,無一不是被六合光所傷。雖說玉髓能穩(wěn)住他的傷勢(shì),但不能根治。還有,他的眼睛。一想到這兒,夜沉紫只覺得心中疼痛難忍,平生添出無可奈何的無力之感。
能解六合光的只有太初玄晶,而太初玄晶一向被供奉在攬夜城。
攬夜城,乃是青荒蒼原的主城。
低聲悠悠一嘆,夜沉紫無力闔上眼眸,眸底千萬縷流光瞬間被合上。
青荒蒼原的元后白纓與夜沉紫是多年的好友,可正因?yàn)槿绱耍钩磷闲睦锓炊桓胰?dòng)那個(gè)念頭。睦月彤澤與仙都的恨有多重,早在當(dāng)年離開閻都時(shí),夜沉紫便已清楚。
所以,夜沉紫萬不能為一己私心,將青荒蒼原牽扯進(jìn)來。
可是,墨城非的傷......
想到此,夜沉紫跳動(dòng)的心,仿佛被一雙無形的手緊緊捏住,每跳動(dòng)一下,都是錐心刺骨的疼。
“太后!”不知何時(shí),奉命退下的吟秋去而復(fù)返,就站在夜沉紫跟前。換下出任務(wù)時(shí)穿著的黑衣,一襲紅衣如熾熱的焰火,倒映在夜沉紫眼底。
“有事?”斂去情緒,夜沉紫凝目望著吟秋。
吟秋福了福身,才是作答,
“漓漾殿下來了,此刻就在花階?!?/p>
“漾兒來了?”夜沉紫的神色明顯一滯,微弱的鈍色在暗色的眼瞳底劃過一道淺淺的痕。像凝固許久的冰面破開的縫,更像平靜的湖面被風(fēng)吹過的紋。悄無聲息的,很快被夜沉紫藏入眼底。
漓漾是誰,青荒蒼原元君漓末唐與元后白纓的獨(dú)女,九尾狐族唯一的公主,更是未來的狐族女帝。
本是不愿意將青荒蒼原牽扯入此事中來,可偏偏漓漾在這時(shí)候出現(xiàn)在荒沂山。
斂下眸底暗色,夜沉紫拂了拂微亂的衣擺,從軟榻上起身,
“走,我們?nèi)セA。”
花階,原本是荒沂山的一座園子。
夜沉紫在年輕的時(shí)候,喜好到凡土游歷,對(duì)凡土五顏六色的花朵甚是偏愛。可魔域氣候嚴(yán)寒,嬌弱的鮮花很難在魔域存活。于是,夜沉紫單獨(dú)在荒沂山上辟了一座園子出來,專門用來養(yǎng)花,取名花階。
在夜沉紫的細(xì)心打理下,由凡土帶來的鮮花種子,終于在魔域扎了根。
因是夜沉紫與白纓的關(guān)系,漓漾也時(shí)常到夜沉紫跟前陪伴。特別是在夜沉紫被流放荒沂山后,漓漾每年都會(huì)來一趟荒沂山。許是常聽夜沉紫講凡土趣事的緣故,漓漾對(duì)花階特別偏愛。每次來荒沂山,都是住在花階。
為此,夜沉紫特地命人用東海沉軒木在花階蓋了一座小樓給漓漾,取名繁花如夢(mèng)。
“漾兒!”夜沉紫跟吟秋到的時(shí)候,漓漾正坐在栽滿鮮花的階梯上,發(fā)著呆。皎潔明亮的月華從澄藍(lán)色的天幕傾倒下來,濺了她一身汲地的銀白。
順著漓漾的眸光望去,那栽在階梯上的火紅色小花,開的正好。花朵的形狀很像一只伸開的手,更有意思的是,這花只有花苞跟花枝,沒有花葉。
“看什么呢,這般入神?”在漓漾身邊坐下來,夜沉紫抬目往漓漾目光凝滯的地方望去。瞬間恍然,低頭一笑,
“看來這株曼珠沙華是入了咱們漓漾殿下的眼,你若喜歡,孤讓人送兩株到你的陌離殿去?!?/p>
“姨母?!本忂^神,漓漾慌忙起身,要給夜沉紫行禮,卻被夜沉紫一把拉下來坐回到階梯上。愣愣看夜沉紫一會(huì)兒,漓漾搖了搖頭,
“還是不要了,放眼魔域,離開了這兒,這些花兒都不能活。”
總覺得漓漾話里有話,夜沉紫抬手摸了摸她的頭,問,
“這是發(fā)生什么事情了,誰給咱們的漓漾殿下氣受了,告訴姨母,姨母幫你做主。”
纏繞心頭的那些心思,漓漾自然是不能與夜沉紫說的,沉斂下情緒,漓漾琥珀色的眼眸恢復(fù)清明。卻是想起另外一樁事情,
“姨母,漾兒在入荒沂山的時(shí)候,見吟秋姐姐領(lǐng)著兩位眼生的客人入了碧落沉霄。他們是......”
“仙都公子墨城非和他的侍從。”幾乎沒有絲毫的遲疑及隱瞞,夜沉紫將墨城非及川影的身影,脫口而出。
莫說是夜沉紫身旁的吟秋怔了怔,就連漓漾也是一臉的錯(cuò)愕,
“姨母,你收留了仙都的人。”
對(duì)于夜沉紫遷居荒沂山的原因,即便魔域上下無人敢提,卻也是瞞不住的。
神魔大戰(zhàn),魔域敗給仙都,簽下《三界契約》,魔主與魔神蒼憫隕在神主憺琊之手。從此魔域上下,無不對(duì)仙都恨之入骨。夜沉紫正是阻攔睦月彤澤對(duì)仙都宣戰(zhàn),才被流放至荒蕪的荒沂山。
就連祭月大典如此重要的慶典,也被睦月彤澤隔離在閻都之外。
在這樣的節(jié)骨眼上,夜沉紫居然還敢收留仙都的人,漓漾忍不住為夜沉紫感到擔(dān)心,
“姨母,你糊涂呀。本就是不相干的人,您何苦為此,傷了您與師兄的母子情分呢。您可知道,再過些日子便是祭月大典了,師兄他竟然......”話要落盡,漓漾忽覺自己失言,聲音戛然而止。
漓漾想說什么,夜沉紫如何能不明,只是蹙眉苦澀的笑了一笑,
“母子的情分早就傷了,又何須在意這一次兩次??扇羰窍啥脊赢?dāng)真死在魔域,漾兒你覺得,三界還能維持著如今表面的平靜么。當(dāng)初的神魔之戰(zhàn),害的多少生靈白白丟了性命,那慘況我每每想起來,仍是心驚。又如何能讓它再發(fā)生一次。”
“可是姨母,師兄他......”盡管能夠體諒夜沉紫的慈悲,但漓漾還是為她的處境擔(dān)憂。
不等漓漾話說完,夜沉紫猛的握住她的手,幽深若寒潭的眼眸緊緊的凝視著漓漾的面容,一字一句的道,
“所以,漾兒會(huì)幫姨母的,對(duì)么?”
對(duì)夜沉紫的話,似懂非懂,漓漾一對(duì)柳眉微微蹙起來,凝聲問,
“姨母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