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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白芷被安置在斷念臺邊緣一處廢棄的偏殿。
幽靈龍騎無聲地懸浮在殿外,它們沒有眼睛,但那跳躍的魂火,比任何目光都更令人窒息。
殿內(nèi)蛛網(wǎng)密布,斷柱殘垣投下扭曲的陰影,唯有角落里一張石床還算完整。
她蜷縮在石床上,雙臂抱膝,將那張楚楚可憐的臉埋入臂彎。
這個姿勢維持了足足半個時辰,如同受凍的幼鳥,弱小,無助,完美契合她為自己設(shè)定的“白芷”之名——一味清苦、微賤卻堅韌的草藥。
然而,在那無人得見的陰影深處,在她靈魂的最核心,另一個名字在灼燒。
“鹮羽?!?/p>
一個清冷、威嚴(yán),不帶絲毫感情的聲音,曾在天樞圣域最深沉的秘殿中,為她烙下此名。
“鹮鳥,朱喙白羽,棲于圣池,能辨忠奸,凈濁穢?!蹦锹曇舻闹魅穗[匿在無盡的光明之后,唯有話語如同神諭,刻入骨髓,“你便是朕的‘鹮羽’。潛入污濁,辨明異端,凈化......或帶回。”
那一刻,她被命名。
從成千上萬的候選者中脫穎而出,被賦予了使命,也被剝奪了自我。
“白芷”是任務(wù)需要的皮囊,是演給敵人看的戲服。而“鹮羽”,才是她被帝曦承認(rèn)的、真正的“存在”。
她是驕傲的。
能被至高無上的圣尊選中,執(zhí)行如此至關(guān)重要的任務(wù),這是何等的榮耀?
她以“鹮羽”之名為榮,視自己為圣尊手中最精準(zhǔn)、最隱蔽的利器。
她用“狐貍的腦子”精密計算每一步,確?!鞍总啤钡谋硌萏煲聼o縫;她強迫自己演好“鴿子”的純潔與無助,哪怕內(nèi)心對此等弱小姿態(tài)鄙夷不屑。
因為她知道,唯有如此,才能完成“鹮羽”的使命。
可是......
云清璃那雙眼睛。
那不是她預(yù)想中屬于魔神的、暴戾或貪婪的眼睛。
那是一片虛空,一片晴空,一片......映照出她所有偽裝,卻又仿佛根本不曾將她放入眼中的平靜。
在那雙眼睛的注視下,“白芷”的表演顯得如此刻意,如此......廉價。而深藏于內(nèi)的“鹮羽”,竟也感到了一絲前所未有的、被看穿的不安。
她急于給云清璃命名?!澳е鳌薄ⅰ皬娬摺?、“可以利用的對象”、“必須凈化的目標(biāo)”......她需要用這些標(biāo)簽來定義云清璃,從而確立自己行動的意義,穩(wěn)固自己的立場。正如圣尊急于用“魔神”、“逆賊”來定義云清璃,從而合理化一切圍剿與陰謀。
命名,即是劃分界限,即是施加掌控。
但云清璃,似乎跳出了所有的命名。她不在意“仙”或“魔”,不執(zhí)著“救世”或“滅世”,甚至對帝曦的陰謀,也只是一種洞悉后的平靜應(yīng)對。她仿佛站在所有命名的羅網(wǎng)之外,成為了一個無法被簡單定義的“存在”。
這讓她感到恐懼。
一種根基被動搖的恐懼。如果連“鹮羽”這個被圣尊賦予的、至高無上的名字,都無法在對方的精神領(lǐng)域里占據(jù)一個明確的對立位置,那她的使命,她的存在價值,又建立在什么之上?
“不,不能動搖?!彼偷靥痤^,蒼白的臉上閃過一絲狠厲。必須盡快行動,將云清璃重新拖入命名的羅網(wǎng)之中。
要讓她展現(xiàn)出“魔”的殘忍,或者“合作者”的貪婪,總之,必須要有一個明確的“定義”,才能讓她“鹮羽”有的放矢。
她開始在心中重新編織羅網(wǎng),推演著下一個步驟。
如何利用洛無雙被囚的消息,激起云清璃的行動?
如何在行動中,引導(dǎo)云清璃做出符合“魔頭”或“野心家”定義的行為?
如何在這個過程中,為圣尊攫取最大的利益?
她想得如此投入,以至于忽略了內(nèi)心深處,那根因長期扮演、因目標(biāo)混亂而悄然豎起的“刺”。
她以為自己在操縱敘事,急于給云清璃命名,卻未曾意識到,從她接受“鹮羽”這個名字開始,她自身就已深陷于帝曦編織的、最宏大的敘事羅網(wǎng)之中。
她是一只被賦予了“辨濁”使命的鹮鳥,飛入了一片無法用“清濁”來定義的天空。
她的朱喙無處啄食,她的白羽無處棲息。
最終,無處安放的,或許正是她自己。
殿外,幽靈龍騎的魂火安靜地跳躍著,映照著殿內(nèi)那個時而柔弱、時而陰郁、時而焦躁的身影。
而在主殿調(diào)息的云清璃,緩緩睜開眼,仿佛透過層層阻隔,“看”到了偏殿中那顆在命名羅網(wǎng)中掙扎的靈魂。
她什么也沒說,只是重新閉上雙眼。
風(fēng)暴來臨前,最急于定義風(fēng)向的,往往是那些自身根基不穩(wěn)的蘆葦。
斷念臺的夜色,被魔域永恒的暗紫天光浸染,顯得格外深沉。
偏殿之內(nèi),白芷內(nèi)心的風(fēng)暴并未平息,反而因云清璃那洞悉一切卻又漠不關(guān)心的態(tài)度,愈演愈烈。她感覺自己精心編織的羅網(wǎng),如同拋向了一片虛無,無處著力,這種失控感讓她焦躁不堪。
必須做點什么,必須讓云清璃“動”起來,讓她符合某種可以被定義、可以被預(yù)測的“相”。
主殿之中,云清璃的調(diào)息已近尾聲。
她周身氣息圓融內(nèi)斂,那因強行施展歸墟之力和展開心域而造成的損耗,已在混沌本源的滋養(yǎng)下恢復(fù)大半。
夙夜守在一旁,并未修煉,而是以龍族特有的方式,感知著這片天地間最細(xì)微的能量流動,以及......偏殿里那只“小鹮鳥”越來越無法壓抑的靈魂波動。
“那丫頭,快忍不住了?!辟硪箓饕簦瑤е唤z戲謔。
云清璃緩緩睜開眼,眸中清光一閃而逝。“她在恐懼。”
“恐懼什么?”
“恐懼無法被定義?!痹魄辶д酒鹕恚叩降钔?,望向那片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魔域蒼穹,“她習(xí)慣了活在‘鹮羽’的使命和‘白芷’的偽裝里,習(xí)慣了用名字和標(biāo)簽來劃分世界。當(dāng)她遇到一個無法被簡單命名、無法被標(biāo)簽歸類的存在時,她的世界便開始崩塌?!?/p>
她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絲了然:“帝曦將她打造成一件完美的工具,卻忘了,工具一旦開始思考‘為何而用’,便有了產(chǎn)生裂痕的可能。”
就在這時,偏殿方向傳來一陣輕微的、刻意壓制的靈力波動,隨即是一聲短促的驚呼,伴隨著器物落地的清脆聲響。
云清璃與夙夜對視一眼,身影微動,已出現(xiàn)在偏殿門口。
只見殿內(nèi),白芷跌坐在地,臉色比之前更加蒼白,嘴角甚至掛著一縷鮮紅的血絲。她面前的地面上,是一只被打碎的、散發(fā)著微弱靈氣的水囊,清水混著血跡,洇濕了一小片地面。她捂著胸口,氣息紊亂,眼神中充滿了后怕與......一絲刻意營造的絕望。
“陛......陛下......”她看到云清璃,如同受驚般瑟縮了一下,掙扎著想爬起來,卻又無力地跌坐回去,淚水瞬間涌出,“對......對不起,小女只是想喝點水,不知為何,體內(nèi)靈力突然失控......驚擾了陛下......”
她的表演依舊無可挑剔,將一個修為低微、傷勢未愈、連喝水都會靈力失控的弱女子形象刻畫得入木三分。那嘴角的血跡,紊亂的氣息,都真實得不容置疑。她在用自己的“弱小”和“意外”,作為打破僵局的楔子,試圖激發(fā)云清璃的“憐憫”或者“不耐煩”,從而引導(dǎo)出下一步行動。
夙夜抱著臂,目光在她嘴角那縷異常鮮艷的血跡上停留了一瞬,面色閃過一絲冷嘲。
云清璃沒有立刻上前,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目光平靜,仿佛在看一場與己無關(guān)的戲劇。她沒有詢問傷勢,沒有探查靈力,只是淡淡地開口,問了一個看似毫不相干的問題:
“你的名字,是誰取的?”
白芷猛地一怔,準(zhǔn)備好的哭訴卡在喉嚨里。她設(shè)想了無數(shù)種云清璃可能的反應(yīng)——關(guān)切、懷疑、厭煩、甚至直接探查她的傷勢——唯獨沒有料到會是這樣一個問題。
名字?
在這時候問名字?
她的大腦飛速運轉(zhuǎn),試圖理解這個問題的意圖,并迅速給出最符合“白芷”人設(shè)的回答:“是......是家?guī)?.....家?guī)熣f,白芷雖微,其心可鑒,其性堅韌......”
“是嗎?”云清璃打斷她,向前走了幾步,停在距離她不遠(yuǎn)不近的地方,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視靈魂,“可我看到的,是一個連自己的名字都無法確認(rèn),急于用他人的定義來填充自身的......迷途者?!?/p>
白芷的瞳孔驟然收縮,心臟如同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
她知道了?
她看穿了“鹮羽”?
不,不可能!圣尊的秘法無人能識破!
巨大的恐慌伴隨著被戳破偽裝的羞怒,如同毒藤般瞬間纏緊了她的心臟。那根深植于靈魂的“刺”,在這一刻猛然豎起!
“陛下......您......您是什么意思?小女不明白......”她依舊在掙扎,試圖維持“白芷”的純潔與無辜,但聲音里已經(jīng)帶上了一絲無法控制的尖銳。
云清璃不再看她,轉(zhuǎn)身走向殿外,只留下一句輕飄飄卻重若千鈞的話語,回蕩在空曠的偏殿中:
“名字如朝露,映射外相,卻非本真?!?/p>
“執(zhí)著于露珠形態(tài)者,終將迷失于陽光之下?!?/p>
說完,她的身影已消失在殿外夜色中。
夙夜意味深長地看了白芷一眼,那目光仿佛在說“玩火者,終自焚”,隨即也跟了上去。
偏殿內(nèi),重新陷入死寂。
白芷癱坐在地,渾身冰冷。云清璃的話,像一把無形的鑰匙,撬開了她內(nèi)心深處最不愿面對的黑箱。那些被“鹮羽”的榮耀和“白芷”的偽裝所壓抑的、對自身存在的迷茫,如同掙脫牢籠的野獸,咆哮著沖了出來。
她是誰?
是帝曦的鹮羽?
是偽裝的白芷?
還是......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什么?
她急于給云清璃命名,急于完成使命來確認(rèn)自身的價值,卻在這一刻發(fā)現(xiàn),她連自己是誰都無法確定。
那根名為“鹮羽”的刺,曾經(jīng)是她榮耀的勛章,此刻卻仿佛扎進了自己的心臟,帶來陣陣劇痛。
而殿外,云清璃對夙夜道:“準(zhǔn)備一下,我們?nèi)チ鹆糇??!?/p>
夙夜挑眉:“你真信了那丫頭的話?要去救洛無雙?”
“真與假,不重要?!痹魄辶蛄鹆糇诘姆较?,眼神深邃,“帝曦拋出這顆棋子,無非是想引動風(fēng)云,觀察我的反應(yīng)。那我便如他所愿,動給他看。”
“只是這動,”她唇角微勾,帶著一絲冷冽的弧度,“未必會如他所料?!?/p>
斷念臺的晨昏并無明顯界限,唯有魔域天光永恒的流轉(zhuǎn)。當(dāng)云清璃決定動身前往琉璃凈宗時,夙夜并無異議,只是龍目中閃爍著躍躍欲試的光芒。
“需要‘安撫’一下那只小鹮鳥嗎?”他意指偏殿里那位心神不寧的白芷。
“不必。”云清璃語氣平淡,“留她在此,自有用途。骷玄會看住她?!彼讣庖豢|幽光沒入虛空,已將指令傳遞給留守枯骨林的骷玄。對白芷,既已看穿,便無需過多關(guān)注,留著她,反而能讓帝曦誤判此處的“平靜”。
兩人不再耽擱,身形化作流光,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斷念臺,融入魔域蒼茫的天地之間。
二人沒有選擇直接撕裂空間穿梭,那樣動靜太大,容易落入陷阱。而是憑借超凡的修為與對氣息的極致收斂,如同鬼魅般穿行于山川瘴氣之中,直奔琉璃凈宗方向。
途中,云清璃并非一味趕路。她神識如同無形的蛛網(wǎng),細(xì)致地感知著途經(jīng)區(qū)域的能量流動、生靈狀態(tài),乃至空氣中殘留的意念碎片。她需要印證白芷帶來的信息,更需要了解帝曦勢力在魔域邊緣的滲透程度。
數(shù)日后,他們已接近琉璃凈宗所在的“玉漱山脈”外圍。遠(yuǎn)遠(yuǎn)望去,那片山脈籠罩在淡淡的、如同琉璃般清澈的靈光之中,與魔域的渾濁形成鮮明對比。然而,在那片清澈之下,云清璃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絲不協(xié)調(diào)的、緊繃的肅殺之氣。
“防守外松內(nèi)緊,巡邏隊伍的頻率和配置,遠(yuǎn)超尋常。”夙夜低聲道,龍族對氣機的感知更為敏銳,“看來,洛無雙出事,并非空穴來風(fēng)?!?/p>
云清璃微微頷首。她沒有急于潛入,而是在外圍尋了一處隱蔽的山谷落下。雙手結(jié)印,周身氣息與周圍的山石草木悄然同化,仿佛成為了環(huán)境的一部分。這是混沌之道的另一種運用,近乎完美的隱匿。
“在此等我。”她對夙夜道,“我進去看看?!?/p>
夙夜皺眉:“我與你同去?!?/p>
“目標(biāo)太大?!痹魄辶u頭,“我一人,更方便行事。若有變故,你在此接應(yīng),更為穩(wěn)妥?!彼哪抗獬领o,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夙夜看著她,知道她說的是事實。龍族氣息太過獨特霸道,即便竭力收斂,在琉璃凈宗這等仙門重地,也極易被高階修士察覺。他最終點了點頭,龍目中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小心?!?/p>
云清璃不再多言,身影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跡,悄無聲息地消散在原地。她并未直接沖向琉璃凈宗的山門,而是繞著龐大的護宗陣法邊緣,尋找著因近期頻繁調(diào)動而可能產(chǎn)生的、細(xì)微的薄弱節(jié)點。
同時,她分出一縷極其精純的神識,如同最纖細(xì)的探針,小心翼翼地觸碰那琉璃般的護宗光罩。她并非要強行突破,而是感知其能量流轉(zhuǎn)的規(guī)律,以及......其中是否混雜了屬于圣域的、更加霸道的光明氣息。
果然!
在看似純凈無瑕的琉璃光罩能量流中,她捕捉到了幾縷極其隱晦、卻精純無比的金色絲線!那氣息,與秦昊星同源,卻更加古老、更加威嚴(yán),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統(tǒng)御意志——屬于帝曦的力量!
帝曦的力量,已經(jīng)滲透進了琉璃凈宗的護宗大陣!這意味著,琉璃凈宗內(nèi)部,恐怕已非鐵板一塊,至少其陣法核心,已在一定程度上被圣域掌控!
這印證了洛無雙被囚禁的可能性,也說明了為何白芷能如此“順利”地逃出。
云清璃心中冷笑。帝曦此舉,可謂一石二鳥。既能借清理“叛徒”洛無雙之名,進一步掌控琉璃凈宗,又能拋出誘餌,引她前來。
她繼續(xù)耐心探查,如同最有經(jīng)驗的獵手。終于,在護宗大陣靠近后山禁地方向的一處節(jié)點,她發(fā)現(xiàn)了一絲極其微弱的、幾乎與陣法本身融為一體的異常波動。那波動帶著一絲水汽與禁錮的意韻,與洛無雙修煉的功法隱隱呼應(yīng),卻又被強大的外力強行壓制。
“水牢......”云清璃心中了然??磥砺鍩o雙確實被囚禁在此處,而且囚禁之地,巧妙地與護宗大陣相連,既是保護,也是監(jiān)視與壓制。
就在她鎖定水牢位置,準(zhǔn)備尋找潛入路徑時,異變突生!
一道璀璨奪目、蘊含著無上威嚴(yán)與凈化之力的金色光柱,毫無征兆地自琉璃凈宗最高峰——天璣峰頂轟然落下!光柱并非攻擊某處,而是如同一柄巨大的光鑰,悍然插入護宗大陣的核心!
嗡——!??!
整個琉璃凈宗劇烈一震!那原本琉璃色的護宗光罩,瞬間被染上了一層濃郁的金邊,光芒大盛,無數(shù)繁復(fù)的金色符文在光罩表面流轉(zhuǎn),散發(fā)出令人窒息的威壓!一股龐大無比的神識,如同無形的潮水,伴隨著光柱的落下,瞬間掃過宗內(nèi)每一個角落!
是帝曦的神識!他竟然親自隔空降臨,以無上偉力,短暫地接管并強化了琉璃凈宗的護宗大陣!
“幽凰!既已至此,何不現(xiàn)身一見?!”
帝曦那恢弘浩大、仿佛與天道共鳴的聲音,通過強化后的大陣,如同滾滾雷霆,傳遍了整個玉漱山脈!
他果然一直在等著她!而且,他似乎精準(zhǔn)地知道,她已經(jīng)到了!
是白芷身上被種下了某種無法察覺的追蹤印記?還是帝曦通過其他方式預(yù)判了她的行動?
云清璃隱匿在暗處,眼神冰冷。帝曦此舉,是要逼她現(xiàn)身,在被他完全掌控的主場,與他正面交鋒!
幾乎在帝曦聲音響起的同一時間,琉璃凈宗內(nèi)數(shù)道強大的氣息沖天而起,其中一道,正是屬于秦昊星的凜冽劍意!他們顯然早已接到命令,嚴(yán)陣以待!
而在那被金色符文層層封鎖的后山水牢方向,一股微弱卻頑強的琉璃凈光猛地掙扎了一下,隨即又被更強大的金色力量狠狠壓下!
那是洛無雙!
局勢,瞬間被推到了劍拔弩張的頂點!
帝曦以整個琉璃凈宗為棋局,以洛無雙為餌,張網(wǎng)以待!
山谷中,夙夜龍目驟寒,周身龍元澎湃,幾乎要忍不住沖天而起!
然而,隱匿在陣法邊緣陰影中的云清璃,卻在這一片混亂與殺機中,緩緩閉上了眼睛。
她的心,再次沉入那片無垠的晴空。
帝曦急于逼她入局,急于給她貼上“自投羅網(wǎng)”的標(biāo)簽。
可她,為何一定要按他的劇本走?
名相如露,
執(zhí)棋者自以為掌控一切,卻不知,真正的破局之力,往往生于棋局之外。
她重新睜開眼,看向那被金色光芒籠罩的琉璃凈宗,看向那高高在上的天璣峰,唇角勾起一抹極淡、卻冰冷刺骨的弧度。
“你想見我?”
“那便......如你所愿。”
只是這見面的方式,恐怕不會是帝曦所期待的那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