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兩黃金。前期需付五千兩，若成功懷上男胎，再付尾款。若不成，前期款項(xiàng)，恕不退還。”

她臉上的假笑瞬間凍結(jié)，失聲道：“這么多？那中間人與我說的并非此數(shù)！況且......哪有不保證結(jié)果，就先收如此重金的道理？”

我抬眸，目光平靜地直視著她。

“姐姐去廟里求子，菩薩可曾保證必定賜你男??？萬事皆有定數(shù)，若最終不成，或許是姐姐你自身福澤......不夠深厚呢？”

“再說了?！?/p>

“堂堂寧國侯府，莫非連這點(diǎn)金銀都拿不出嗎？”

她臉頰的肌肉抽動(dòng)了幾下，最終，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從袖中取出一枚小巧的印鑒。

“好！你且等我片刻?！?/p>

......

看著柳昭昭臉色鐵青地登上寧國侯府那輛，青帷朱蓋的馬車而去，我不自覺捻緊了袖中的銀票。

曾幾何時(shí)，這京城最賢名遠(yuǎn)播的柳御史家的嫡女，一品寧國侯府的當(dāng)家主母，竟會(huì)這么窘迫。

連陪嫁的赤金頭面都典當(dāng)了，還偷偷賣了兩處陪嫁莊子才湊齊銀錢。

就這，還欠著我三十兩金子。

她那股子捉襟見肘的窘迫，是我從未在這位嫡姐身上見過的。

看來，侯府老太君府對(duì)她這個(gè)兒媳的打壓，比外界傳聞的更狠。

但......

我并不同情她，也輪不到我同情。

瞥了眼袖中剛按好手印的契書，我神色清淡，轉(zhuǎn)身步入深巷。

引陽入體的時(shí)辰定在三日后子時(shí)。

京城遠(yuǎn)郊，我提前租賃下的一處僻靜宅院的地窖。

此處早已布下陣法，四壁貼滿用朱砂繪制的黃符。

中央以雄雞血混合辰砂，繪就直徑七尺的復(fù)雜陣圖，八方各燃著一盞粗如兒臂的鮫脂燈。

陣眼之下，壓著兩道寫了生辰八字的黃裱紙，以及兩個(gè)纏繞著發(fā)絲的桐木人偶。

燭影搖紅，空氣中彌漫著線香與淡淡腥氣交織的味道。

子時(shí)三刻。

柳昭昭先到了。

她身著云錦裁制的繁復(fù)裙衫，卻與這地窖密室詭譎的氣息格格不入，雙手緊緊絞著帕子，透出心底不安。

緊接著，寧國侯陸景淵邁步而入。

男子年近三十，身姿挺拔如松，墨色錦袍襯得他肩寬腰窄，清冷眸光掃過室內(nèi)布置，劍眉微蹙，毫不掩飾其間的排斥與審視。

他周身散發(fā)著久居上位的威壓，目光最終落在我身上，帶著居高臨下的質(zhì)疑。

“你就是宋娘子？”他聲音低沉，帶著金石之質(zhì)，“昭昭已將事情說了。希望你，并非故弄玄虛之輩。”

我立于陣緣，一身素白布衣，與他二人的錦繡華服涇渭分明。

聞聽此言，只平靜回望。

“侯爺，信與不信，在您。妾身只司其職?！?/p>

說完后，我指向陣法中央。

“時(shí)辰將至，請(qǐng)侯爺除去周身衣物，玉佩、扳指、發(fā)簪等一切身外之物?！?/p>

“記住，是全部?！?/p>

陸景淵面色驟然一沉。

柳昭昭更是失聲驚呼：“柳清辭！你......！”

我漠然打斷她：“陣法引動(dòng)的是至純陽氣，任何外物，尤以織物、金玉為甚，皆會(huì)形成阻隔，功敗垂成?！?/p>

“想要繼承香火的子嗣，便按我說的做。否則，門在那邊，定金恕不退還。”

“不退？”陸景淵薄唇勾起冷峭弧度，驀地一步逼近，高大挺拔的身影幾乎將我完全籠罩，帶著凌厲的壓迫感，“你以為，本侯的時(shí)間，與你那點(diǎn)銀錢可以相提并論？”

我抬眸，坦然迎視他銳利的目光。

朱唇輕啟，聲音不高，卻清晰無比：

“那與寧國侯府的百年宗祧相比，侯爺?shù)臅r(shí)間，又價(jià)值幾何？”

柳昭昭倒吸一口涼氣，噤若寒蟬。

此話似針，精準(zhǔn)刺中陸景淵命門。

他沉默片刻，側(cè)首冷冷瞥了柳昭昭一眼，旋即深吸一口氣，不再多言，動(dòng)手解開了腰間玉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