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瑟瑟再次醒來時，鼻尖灌滿了醫(yī)院的消毒水味，刺得人鼻腔發(fā)疼。

頭頂的白熾燈亮得晃眼，她瞇了瞇眼，本就紅腫的眼眶被光一照，又酸又澀，眼淚差點就要掉下來。

枕邊的手機還在震動，她伸手拿過，屏幕上是林爺爺昨晚發(fā)的消息——說已經知道了她受傷的事，把林璟野臭罵了一頓，還勒令他昨晚就來醫(yī)院負荊請罪。

指尖劃過那句“讓他給你道歉”，江瑟瑟的心臟輕輕顫了顫，可很快又沉了下去。

護士進來換藥，動作輕緩地解開她頭上的紗布。

江瑟瑟看著護士的手，用還啞著的嗓子小聲問：“請問......從昨晚到現在，除了您，還有別人來看過我嗎？”

“哦，昨晚有位林老先生來坐了會兒，還有位夏小姐，守到后半夜才走?！?/p>

護士一邊換紗布一邊回答，沒注意到江瑟瑟瞬間僵住的表情，“除此之外就沒別人了。”

“沒別人了......”江瑟瑟重復了一遍，手指無意識攥緊了床單，紗布下的傷口隱隱作痛，可遠比不上心口那陣空落落的鈍痛。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涌的情緒，拿起手機撥通了報警電話，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聲音卻異常平靜：“你好，我要報警?！?/p>

當天晚上，病房門被猛地推開。

林璟野風塵仆仆地站在門口，頭發(fā)有些亂，卻沒半分擔憂，一開口就帶著火氣，聲音冷得像冰：“是你報警，說阿歡故意破壞、還傷了你？”

江瑟瑟扯了扯嘴角，那笑比哭還難看，眼底一片冰涼，連半點溫度都沒有：“難道不是嗎？她躲在我身后，讓我替她挨了酒瓶，這不是故意傷人是什么？”

林璟野皺緊眉頭，往前跨了一步：“她當時是慌了，那是求生的本能，她不是故意要讓你受傷......”

“所以就因為她慌，我就活該被酒瓶砸頭、活該頭破血流？”

江瑟瑟的聲音陡然拔高，“林璟野，你的道理是不是只講給余歡歌聽？”

林璟野噎了一下，沉默幾秒才又開口：“那個動手砸人的男人，我已經讓人送進去了，沒意外的話不會再出來。如果你還不解氣，我可以替她向你道歉…”

多稀奇啊，他那么高傲的人。

現在為了余歡歌，他竟然愿意向她低下高貴的頭顱。

江瑟瑟冷笑，“林璟野，你本該向我道歉的——為你從頭到尾的偏私。而余歡歌，要么跪下來跟我道歉，要么，就去蹲監(jiān)獄?！?/p>

林璟野忽然低低笑了一聲，那笑聲里滿是輕蔑，“你別忘了海城是誰的地盤。有我在，你就死了讓阿歡受罰的心思?！?/p>

“心思？”江瑟瑟也笑了，笑聲里全是自嘲，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卻硬撐著沒掉下來。

“我本就整夜失眠，靠著安眠藥才能合眼，這些你從來都知道，也不在意。林璟野，你要是來完成爺爺的任務、不是真心道歉，就別在這浪費時間?！?/p>

林璟野沒否認，只是站在原地，臉色沉了沉。

江瑟瑟紅著眼看向他，最后千言萬語只凝成一句，聲音發(fā)顫：“林璟野，我追在你身后整整八年，你到底把我當成什么？”

林璟野良久，久到江瑟瑟以為他不會回答，才聽見他嘆了口氣：“別多想了。我現在只把阿歡當妹妹，你才是我的未婚妻......我這么說，你滿意了嗎？”

“滿意了嗎？”

——這四個字像針一樣扎進江瑟瑟的心口。

她垂下眼，遮住眼底翻涌的絕望。

心里只有一個念頭：沒關系，很快，這些讓她痛到窒息的一切，都會如他所愿，徹底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