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大學(xué)畢業(yè)，我在城里安定，就再沒回過那個家。

這些年，無論家里傳來父親病重還是別的什么消息，我都無動于衷。

直到村長親自打來電話，說我父親人沒了，我才終于踏上了歸途。

沒想到，腳剛踏進村口，就被鄉(xiāng)親們團團圍住。

“你個沒良心的東西，你爹拼了老命供你讀出書，你就是這么報答他的？”

父親顫巍巍地從里屋陰影里挪出來，手里緊緊捏著一張銀行卡。

“爹實在想你想得心口疼，這是爹一輩子的血汗錢，都給你，城里房子貴......”

我狠狠一巴掌扇在他遞卡的手上。

這一下，靈堂后瞬間炸了鍋。

奶奶捶胸頓足：“作孽啊，我怎么養(yǎng)出這么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我猛地轉(zhuǎn)身，一腳踹翻了堂屋中央那口空棺材。

“下次等你真死了再通知我。”

我被憤怒的族人強行關(guān)進了老屋后的豬圈里?！安唤o你爹磕頭認(rèn)錯，就別想出來！”

我在臭氣熏天的圈里餓得半死不活，卻始終沒有低頭。

讓我給他道歉，除非我死。

......

我站在院中，盯著堂屋正中央那口空棺材。

我那父親，此刻正站在堂屋門口，搓著手，臉上是愧疚的神情。

他顫顫巍巍地走過來，將一張銀行卡塞向我：“小峰，爸實在想你，才想了這么個餿主意把你騙回來......”

我看都沒看那張卡，抬手就把它打落在地。

“戲演完了？”我冷冷地看著他。

“我公司還有會，沒空在這兒陪你演苦情戲。沒事我就走了。”

剛轉(zhuǎn)身，小叔就橫跨一步，結(jié)實的身板堵在了院門口。

“大侄子，你爸盼星星盼月亮把你盼回來，你就這個態(tài)度？連一晚上都不能住下陪陪你爸？”

周圍的親戚們也立刻圍了上來，指指點點的聲音毫不避諱：

“就是，太不像話了！”

“書都讀到哪兒去了？一點孝心都沒有！”

我氣極反笑：“我怎么沒孝心了？按月打錢不算孝心？我有老婆孩子要養(yǎng)，我不工作，你們替我養(yǎng)家？”

奶奶拄著拐杖，痛心疾首地指著我：“白眼狼，你爸當(dāng)年辛辛苦苦供你讀大學(xué)，沒想到供出你這么個沒良心的東西！”

父親臉上掛不住，試圖打圓場：“少說兩句，都少說兩句，小峰現(xiàn)在有自個兒的家，不容易......”

“小峰！”

一直沉默的姐姐突然上前攔住我，眼眶泛紅：

“爸從小到大最疼你，什么好的都緊著你。就連當(dāng)年讀書的機會，他也讓我這個做姐姐的退學(xué)打工供你，你現(xiàn)在怎么能這樣對爸？”

父親連忙打斷她：“招娣，別說了！他是男孩子，多讀點書是應(yīng)該的，以后頂門立戶，傳宗接代都指著他呢......”

幾個親戚也立刻幫腔：

“就是，男娃讀書光宗耀祖嘛！”

“閨女遲早是別人家的人，能一樣嗎？”

聽著這套陳詞濫調(diào)，我忍不住嗤笑出聲。

就在我準(zhǔn)備轉(zhuǎn)身離開的時候。

“哎，小峰！”

村口的王大媽擠著一臉褶子湊過來：“光說你媳婦，你倆這都結(jié)婚幾年了，聽說有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