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緩緩從白骨王座上起身。

百年了，蕭珩，姬柔，你們終于也嘗到了度日如年的滋味。

我嘴角的笑意冰冷刺骨，血紅色的眼眸里燃著復(fù)仇的烈焰。

“是時候，回人間看看我的‘好父皇’，和我的‘好妹妹’了。”

淵斜倚在王座扶手上，銀色的長發(fā)如月光般流瀉，慵懶而危險。

他伸出手，輕輕勾起我的一縷銀發(fā)，放在唇邊吻了一下。

“我的陛下，何需你親自動手？”

“只要你一聲令下，我便為你踏平整個人間，將那皇帝的頭顱摘來，給你當(dāng)夜壺。”

他的聲音低沉悅耳，說出的話卻血腥至極。

我笑了笑，推開他的手：“不，他們的命，我要親手來取?！?/p>

“淵，我要他們看著自己珍視的一切，在我手中分崩離析，在絕望和悔恨中死去。”

淵凝視著我，深邃的眼眸里是毫不掩飾的縱容與寵溺。

“好，都依你?！?/p>

“我陪你一起去，看看我為你打下的這片妖界江山，如何讓你的人間故土，俯首稱臣?！?/p>

我一聲令下，萬妖窟塵封百年的出口轟然洞開。

沖天的妖氣如墨汁般染黑了天空，整個京城瞬間白日如夜。

無數(shù)百姓驚恐地抬頭，看著那自地底裂縫中涌出的，宛如末日降臨的景象。

皇宮內(nèi)，早已亂作一團(tuán)。

年邁的蕭珩沖出大殿，看著天空中那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渾身劇烈地顫抖起來。

“那......那是什么......”

他身邊的老太監(jiān)嚇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地喊道：“陛下！是妖魔！是萬妖窟的妖魔出世了！”

蕭珩的目光死死地盯著妖氣最濃郁的中心。

一個身著黑袍的身影，踏著由妖氣凝聚而成的黑色階梯，一步步從深淵中走出，身后跟著三大妖王與萬千妖眾。

淵與我并肩而立，紅衣銀發(fā)，宛如一對從地獄歸來的神祇，睥睨著腳下渺小的人間。

蕭珩看不清我的臉，但那頭銀發(fā)，那股睥睨天下的氣勢，讓他莫名地心驚肉跳。

我沒有理會皇宮的騷亂，而是徑直落在了百年前我被剝離神格的祭天臺上。

這里的一切，都還維持著當(dāng)年的模樣。

冰冷的石臺，仿佛還殘留著我當(dāng)年的血與淚。

我抬手，一道磅礴的妖力化作黑色的巨手，直接掀飛了金鑾殿的屋頂，將正在里面瑟瑟發(fā)抖的蕭珩抓了出來。

蕭珩在我面前拼命掙扎，滿臉皺紋，頭發(fā)花白，早已沒了當(dāng)年俊美太子的半分模樣。

他驚恐地看著我，看著我百年未變的容顏，和那雙妖異的血色瞳孔。

“你......你是......姬月？”

他的聲音里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恐懼，仿佛看到了世間最可怕的厲鬼。

“不！不可能！你早就死在萬妖窟了！”

我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如同看一只卑微的螻蟻。

“托你的福，我不僅沒死，還在下面過得很好?！?/p>

“蕭珩，百年不見，你怎么老成了這個樣子？”

我的聲音透過妖力，清晰地傳遍了整個皇宮。

就在這時，一個衣衫襤褸，頭發(fā)枯槁的老婦人，被人從冷宮里拖了出來。

她正是姬柔。

神力耗盡的她，衰老得比凡人更快，如今看上去像個百歲老嫗，渾身散發(fā)著腐朽的氣息。

她看到我，渾濁的雙眼猛地瞪大，伸出干枯如雞爪的手指著我，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聲響，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輕笑一聲，目光掃過他們二人，也掃過了一旁嚇得癱軟在地，我那白發(fā)蒼蒼的“好父親”。

他已經(jīng)老得不成樣子，一身大祭司的華服穿在身上，顯得空空蕩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