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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小牛鼻子!??!”
那燈焰化作的鬼面發(fā)出了凄厲無比的尖嘯,猛地炸開!
無數(shù)慘綠色的火星直撲向林玄面門!
林玄收劍回鞘,抽身后退!
【有一種靈體,執(zhí)念不散,依附在器物上。】
【人們稱它為,奉座女!】
腦中小字一閃而過。
雖然失去大量靈氣,但強(qiáng)化后的肉體還有躲閃的余力!
“嗷!”
水墨人魈早棄了女子干尸,高高躍起,它擋在林玄面前,腦袋化作墨水暈開般的大片斑駁,將那些火星盡數(shù)吞噬!
“恨?。 ?/p>
燈焰極為不甘地熄滅,宮燈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陳舊、破敗,“啪”地一聲掉在地上,裂成兩截,一顆頭骨從里頭滾出,漏出奇香的燈油,再無動靜。
【雜妖奉座女,伏誅。收取它的精魄,攝取它的威靈。】
【賜予你清明靈感?!?/p>
腦中的字跡緩緩浮現(xiàn),隨即,一股清冽的奇異感自林玄眉心處緩緩涌出,在腦海與雙眼中不斷流轉(zhuǎn)。
他眼前的世界陡然一變!
空氣中尚未完全散去的妖邪黑氣如同墨汁,清晰可見,正緩緩被懸于半空的《伏妖錄》汲取著。
一張紙頁圍著腐朽的燈盞,雪白的紙上浮現(xiàn)出影神:女子笑顏如花,十指成爪,一根細(xì)絲懸在身后梁上的宮燈,燈焰正燃出鬼面模樣。
林玄抬頭,周遭,原本嶄新整潔的宅院瞬間蒙上了一層灰敗,慢慢變淡,最終,化為虛影,消失在一陣風(fēng)雪中。
更遠(yuǎn)處,汴京城中,一股沖天而起,由怨恨、絕望與屈辱凝結(jié)而成的滔天怨氣,幾乎遮蔽了夜空,連呼吸都為之一滯。
這,這便是...清明靈感?
林玄深吸一口冷氣,這能力,堪比低配版的“火眼金睛”!
那水墨人魈在吞噬了奉座女最后的反擊后,身形已薄如淡煙。
它哀鳴一聲,身形噼啪暴縮,重新化為那一張影神,圍著林玄飛舞兩圈,回到《伏妖錄》中。
它的影神不似開始時那般清晰,而是變成極淡的墨漬,隨著時間的流逝,極為緩慢地重新變深。
【下一次召喚,四個時辰后?!?/p>
“看來,是進(jìn)入冷卻時間了...”
這時,靈氣被抽離的強(qiáng)烈不適感襲來,讓林玄幾乎站立不穩(wěn)。
“消耗竟如此巨大,還好,能夠恢復(fù)...”
林玄臉色微白,收好已吸收饜足的《伏妖錄》。
林玄此刻大概理解了這影神的用法:消耗靈氣催動影神,而誅殺妖怪吸收的妖氣則被它轉(zhuǎn)化為靈氣反哺自己。
可若是體內(nèi)靈氣見底,還能強(qiáng)行催動它么?代價又會是什么呢?
感受著《伏妖錄》涓涓細(xì)流般的反哺,他迅速掃視一圈,確認(rèn)再無危險,便踉蹌著朝稍微完全消失的宅院深處走去。
穿過一道回廊,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不是想象中的深宅庭院,而是汴京城冰冷的城墻根!
“新宋門...”
林玄當(dāng)即明白過來,這妖邪竟是將幻象設(shè)在城門一側(cè),守株待兔那些逃跑的流民!
風(fēng)雪依舊,林玄回頭,最后往那地獄般的汴京望了一眼,隨后,毫不猶豫地轉(zhuǎn)身,借著夜雪的掩護(hù),沿著城墻陰影,摸索著可能存在的缺口。
作為歷史系新生,林玄記得大致的歷史,金人劫掠后,便是扶植張邦昌作傀儡,隨后擄掠二帝及宗室“北狩”。
林玄此刻無暇去思考這些,他只知道大軍剛退,防守必然松懈,正是逃離死地的最好時機(jī)。
一路上,【清明靈感】讓他看到了更多上輩子無法想象的景象。
路邊的凍骨上,盤踞著吸食死氣的蠕蟲精怪。
殘破的屋宇內(nèi),自縊之人的怨靈在屋中徘徊。
宋軍殘缺的尸體仍然死死守在巷口,恪守著生前的職責(zé),冰冷的視線警告著靠近的一切。
更多的,是黑暗中,無時無刻不投來的,未知的窺探。
林玄忍著心中的翻騰,閉上眼,試探著在心中默念道:“清明靈感,關(guān)!”
那在雙眼流轉(zhuǎn)的清冽之感漸漸消散。
他小心翼翼,避開所有不祥的氣息,終于找到一處坍塌形成的缺口,奮力攀爬,逃出了汴京城。
城外天地開闊,但風(fēng)雪更急了。
林玄認(rèn)準(zhǔn)東南方向,深一腳淺一腳地踏雪而行。
他必須盡快離開這片是非之地,并打聽康王趙構(gòu)的動向。
林玄努力回憶著課堂上學(xué)到的碎片......康王趙構(gòu)此時似乎還在山東漂泊,但要不了多久,他就會南下應(yīng)天府,那是太祖龍興之地......
最終,林玄決定南下,前往應(yīng)天府。
現(xiàn)在大概是二月底,最多半個月,就能走到應(yīng)天,屆時,不論是等待趙構(gòu)南下登基,還是前往杭州,都是不錯的選擇。
盡管對那個軟弱的行在并不抱希望,但林玄清楚,跟上他們,至少比留在這兒安全。
不知走了多久,天色微明,風(fēng)雪也漸漸停歇。
林玄已是筋疲力盡,饑寒交迫。
就在這時,【清明靈感】突然自行發(fā)動,前方不遠(yuǎn)處的稀疏林子中,傳來兩股非同尋常的氣息。
一股炙熱如火,氣血旺盛得驚人,似乎還帶著一股沙場的冷冽與肅殺,那股氣息太過霸道,竟讓周圍覬覦的妖氣如避蛇蝎。
另一股則極為奇特,金紫色的雍容貴氣中卻纏著一絲黑芒,那些妖氣,想必正是在垂涎著這道氣息的主人。
高手!還有...貴人!
林玄心中一凜,這不是自己能夠招惹的。
他想悄然離去。
“站?。》駝t,灑家射爛你的頭顱!”
一股有若實(shí)質(zhì)的殺氣驟然鎖定林玄!
登時,林玄只覺額前沁出冷汗。
他毫不懷疑,自己若有任何異動,下一刻便會迎來石破天驚的一擊。
這絕對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后,遇到的最危險的人類!
什么人魈,什么奉座女,在這武官面前,都不值一提。
林玄回頭,看向二人。
一位武官打扮的漢子正警惕地站在一輛傾覆的馬車旁,雙眸直勾勾地盯向林玄藏身的樹叢。
一支箭鏑迅速從箭壺中抽出,搭在他手中的黃樺牛角弓上。
他神情疲倦,臉上沾滿泥污,下巴上的胡茬雜亂不堪,雙眼布滿血絲。
兜鍪不知丟到哪兒去了,頭上的幞頭勉強(qiáng)收攏著亂發(fā)。
身上的札甲破破爛爛,露出里頭的赭紅色袍子。
腰間橫挎的樸刀倒是還在,鯊魚皮刀鞘裂了道縫。
身后是一匹高大的棗紅馬,一柄長槍橫置在馬鞍一側(cè)的套子上。
而在那漢子身后,一名身著鵝黃色宮裝、披著錦絨披風(fēng)的少女,正靠坐在馬車輪轂上。
她發(fā)髻有些散亂,面容蒼白卻難掩其清麗姿容,尤其那一雙眸子,此刻雖帶著疲憊,深處卻有著一種與年齡不符的冷靜與審視。
地上,躺著幾具金兵和宋兵打扮的尸體。
顯然,他們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慘烈的廝殺。
林玄緩緩站起身,雙手舉起,將腰間法劍暴露在武官視野中,緩緩地開口道:“小道無意路過,并無惡意......”
那宮裝少女的目光也落在了林玄身上。
她的目光先是掃過他血跡斑駁的道袍,在他腰間的玄色法劍上停留一瞬,最后,竟定格在他身側(cè)的褡褳上。
她秀眉微蹙,那雙明亮的明眸里閃過一絲訝異。
武官微微側(cè)過腦袋,帶著詢問的眼神瞥向少女。
少女下頜微微勾起,完美無暇的脖頸比雪還白。
“道人,自汴京城那鬼地方爬出來的?過來答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