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監(jiān)護儀上面的數(shù)字瘋狂往下掉，看得人頭皮發(fā)麻。

秦嵐站在手術臺前徹底慌了神。

她的手抖得厲害，連器械都拿不穩(wěn)。

我心里清楚，每一秒的拖延，每一個錯誤的動作，都在把手術臺上的人往死路上推。

“沈若瑜！”

觀察室的門再次被猛地推開，王院長站在門口，身后跟著幾個領導，看我的眼神都不善。

“你還坐在這里干什么？！”

院長肆無忌憚地沖我發(fā)泄著怒火，“里面都亂成什么樣子了！你作為帶教老師，就這么眼睜睜看著秦嵐把手術做成這樣？你的責任心呢！”

我沒動，只是微微抬起眼皮，手指在扶手上輕輕敲了一下。

“院長，你們也知道秦嵐的手術做得不好？”

我的聲音平淡，“那文清和讓你們簽字同意秦嵐換成主刀的時候，你們干什么呢？這次做成什么樣，主刀也是秦嵐。我進去，不合適?！?/p>

“什么不合適！”

一個副院長忍不住插話，“現(xiàn)在是人命關天！你是老醫(yī)生了，這點大局觀都沒有？非要看著手術失敗嗎？”

“沈醫(yī)生，”另一個領導看似語重心長，話里卻陰陽怪氣，“我們知道你可能有情緒，但現(xiàn)在是鬧情緒的時候嗎？患者要是出了事，你以為你能獨善其身？”

他們圍著我，像圍著一個罪人，可犯錯的人，是我嗎？

獨善其身？我倒是想。

就在這時，文清和又一次沖到我跟前，聲音帶著指責：

“沈若瑜！你還要冷血到什么時候？！秦嵐她需要幫助！你就不能大度一點，進去幫幫她嗎？你不就是嫉妒我和秦嵐走得太近了！等這臺手術結束我們就去領證，行不行！”

他看著我，眼神里充滿了失望和焦急，仿佛我才是那個制造這場混亂的元兇。

我也看著他，訂婚兩年，文清和一直沒點頭領證，說還想再考察我兩年。

現(xiàn)在為了秦嵐，就不用考察了嗎？

“清和，”我看著他，聲音平靜，“你和不和我領證，和手術室里有手術室的規(guī)矩是兩件事。主刀醫(yī)生沒有請求支援，我無權干涉?！?/p>

“規(guī)矩規(guī)矩！你就知道規(guī)矩！”

文清和幾乎是在咆哮，眼眶都紅了，“那是一條人命啊！比你那點可笑的規(guī)矩重要多了！你怎么變得這么冷血！”

外面的走廊上也能隱約聽到一些議論。

“沈醫(yī)生怎么回事啊......”

“平時挺負責的一個人，今天怎么......”

“唉，估計是心里有疙瘩吧，畢竟......”

這些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地飄進來。

他們覺得我因私廢公，覺得我小肚雞腸，覺得我在這場危機中守著可笑的自尊，甚至拿患者的生命賭氣。

真可笑。

我看著屏幕里秦嵐又一個錯誤的操作，導致患者的生命指標猛地又掉了一截。

“完了......這下真的麻煩了......”

屏幕里，傳來副手醫(yī)生壓抑著絕望的低語。

秦嵐僵在原地，一動不動，像是被抽走了魂。

文清和看著屏幕，臉色煞白如紙，身體晃了晃，幾乎要暈倒。

他猛地轉頭看我，眼神里是崩潰和不解。

我避開了他的目光。

伸手，按下了控制面板上的靜音鍵。

“咔?！?/p>

世界清靜了。

只剩下觀察室里死一般的寂靜。

周圍所有的指責和混亂似乎都離我遠去。

他們以為我在賭氣在計較。

卻不知道，我只是在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