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玳恐懼到全身都在發(fā)抖，“為什么？”

“我出國不會花郁家一分錢，你為什么......”

“因為你們母女欠我的?！?/p>

郁寒掐住她的脖子，“我還想問問你——”

他動作頓了下，掐住她脖子的那只手驟然收緊，“你為什么非要去英國？”

“你想去找誰？我哥嗎？”

“你不是恨郁家的人，巴不得我死嗎？”

“怎么，因為我哥不?；丶?，所以他在你眼中，就是個好人？”

“你還是這么蠢，他連我這個親弟弟都不在乎，更不會在意的死活！”

力道大到讓人窒息，桑玳眼球微凸，掙扎著抓著他的手。

郁寒眼里的血絲一點點蔓延，在她以為自己要被掐死時，才驀然松了手。

桑玳被甩到地上，生理眼淚溢出，大口大口喘息。

“我想對你好點的，妹妹?！?/p>

他彎腰，指腹摩挲她的眼睛，“可這么好看的眼睛，偏偏看我的時候卻滿是仇恨，可惜了，不過沒關(guān)系，就算你變成瞎子，我也不會嫌棄你的?！?/p>

“桑玳，除非我膩了，否則我死都不會放過你?！?/p>

桑玳被幾個人摁在地上，有人扒開她的眼皮，紅色的激光筆閃爍，像那盆腥臭黏膩的動物鮮血。

灼燒感和視網(wǎng)膜的模糊同時傳遞過來，她慘叫著，怒罵著郁寒不得好死，又痛哭流涕求他放過自己。

可什么都沒用，尖銳的疼痛陣陣傳來，前所未有的恐懼涌上來，她蜷縮在地上哀嚎尖叫，手在地上亂摸，郁寒扶住她，“桑玳，你冷靜一點?！?/p>

“滾！”

桑玳猛地甩開他，聲嘶力竭大吼：“你這個畜生，怎么不去死！”

“你到底要怎么樣才能放過我，我做錯了什么，你就這么恨我，恨到不惜毀了我?！?/p>

“你憑什么把我害成這樣，你去死！去死！”

郁寒默立在原地許久，拽著她的手臂強(qiáng)硬攬進(jìn)懷里，“桑玳，為什么總想跑呢？”

他的眼睛微微瞇起，眼底彌漫起病態(tài)的暗芒，“我對你不止有恨啊，我愛你，所以——”

“你也必須愛我?！?/p>

桑玳所有的歇斯底里宛若被瞬間抽離，只留下一片空白。

她忽然覺得荒謬至極，過去長達(dá)十幾年的言語諷刺和肢體霸凌，他究竟是懷著怎樣的心態(tài)說出這種話？

愛是無休止的折磨，是想讓人拼了命逃離的嗎？

不是的，痛苦之下滋生出來的，從來都是恨意和服從。

苦難和痛恨從來不是以愛為名的調(diào)味劑。

桑玳渾身都在不受控制的發(fā)抖，被幾個穿著白大褂的醫(yī)生摁住。

打了鎮(zhèn)定劑后，她昏昏沉沉睡了很久，期間她醒過，眼睛被蒙著紗布，驚恐之余，鼻間聞到熟悉的沉水香。

那是郁寒身上的味道。

她忍住伸手去扯的沖動，忍著幾乎要破土而出的憤怒和恐懼，靜靜地，安靜地躺在那里。

像一具等待靈魂剝離的軀殼。

郁寒待了很久，直到被一通電話叫走，那股令人作嘔的沉水香逐漸淡去，她才扯掉紗布，刺目的光亮帶動著尖銳的疼痛，伸出手，只能看到模糊的輪廓。

桑玳不顧疼痛，努力睜大眼睛，想要盡全力看得清楚一點，再清楚一點。

怎么會看不清呢？

她愣了很久，久到她以為，已經(jīng)可以坦然接受事實。

手機(jī)堅持不懈的響，桑玳摸索著接聽，是桑玉帶著哭腔的怒吼：“桑玳！你到底和媽媽說了什么，這幾天她不吃不喝，病得一塌糊涂！”

“哥哥也因為你被爸爸罰了，現(xiàn)在家里烏煙瘴氣，一切都是因為你！”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出國是為了報復(fù)我和媽媽，你想用這種方式逼死我們，搞得我們家破人亡才滿意是不是！”

“你給我等著！我不會放過你的！絕對不會！”

“桑玉，我的眼睛壞了?！?/p>

桑玳牽動嘴角，她想笑，眼淚卻先一步砸了下來，“以后哪都去不了，也不能畫畫了?！?/p>

“你可以放心了，也讓你媽放心?！?/p>

桑玉的聲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