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渾身抖得更厲害。

她轉(zhuǎn)身，又拎進來一個水桶。

接著是第三個，第四個......直到門口堆了滿滿一地的水桶，足足九十九個。

“多洗洗，你才能干凈！”

她眼底翻起慍怒，沉聲道。

我蹲在地上，抱著膝蓋。

藥勁太強。

我想爬過去，靠近她。

可剛動了一下，就被她一腳踹開。

“別過來。”

她清冷的眸子泛起寒意。

“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讓我覺得惡心?！?/p>

惡心。

我喃喃自語道。

這兩個字像重錘一樣砸在我心上。

“我說錯了嗎？季言，你看看你自己，像個什么樣子？因為一個藥而已，就變成這副鬼樣子，你不覺得惡心，我都覺得惡心?！?/p>

“既然你冷靜不下來，那就去冰窖里待著?！?/p>

女人朝我逼近。

美麗動人的臉上仿佛覆滿了冰霜。

她掐著我的胳膊。

一字一句道。

“什么時候清醒了，什么時候再出來?！?/p>

冰窖。

我心口猛地一滯，喉嚨一陣發(fā)緊。

冰窖里面冷得像地獄。

哪是人能待的地方呢？

就在她準(zhǔn)備強行把我關(guān)進去的時刻。

我聽見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正在一步一步靠近。

“主人？”

女聲很柔，帶著點怯生生的試探。

我抬眸。

鐵門外透進的光里，站著個穿白裙子的姑娘。

她披著一頭栗色的長卷發(fā)，臉上未施粉黛。

看向我時，她的眼神如星辰般閃亮。

是何雪。

我上周訂的魅魔，忘了她今天到。

她看見我不對勁，立刻快步走過來。

掌心覆上我的手背時，是暖的，和顧玉的涼截然不同。

何雪將我小心翼翼扶起來，另一只手輕輕拍掉我肩上的冰水。

“主人，地上涼，我扶你站會兒?！?/p>

我沒力氣說話，只靠在她胳膊上喘氣。

她身上有股淡淡的甜香，像化開的奶糖，能壓下喉嚨里的灼意。

顧玉有些愣住了。

目光先落在我和何雪相觸的地方，眉峰瞬間擰起。

“你是誰？”

她看向何雪。

眼神帶著一絲敵意。

何雪往前走了半步，把我擋在身后一點。

“我是主人新買的魅魔何雪。剛到這里，就看見他被你欺負，他臉色很不好，我得救他！”

顧玉的眼神掃過我發(fā)紅的眼睛，又落回何雪身上，嘴角扯出個冷笑

“他的事，不用你管?！?/p>

“并且，他只有一個魅魔，那就是我!”

我微微闔眼。

苦澀道。

“顧玉，你不是說不想要我當(dāng)你的主人嗎？我成全你了?！?/p>

“如今，何雪才是我的魅魔女友?！?/p>

一旁的何雪也乖巧的點了點頭。

“我能幫他解毒。魅魔的氣息可以中和藥性，比冰水有用得多?！?/p>

“這里不需要你了。”

顧玉雙手抱胸，冷哼一聲。

“幫他？他中的可是情藥，需要用身子才能解毒，你情愿嗎？你還不知道吧，你的主人只是一個糞車司機，身上臟死了?！?/p>

何雪頓了頓。

我以為，她也會嫌棄我的工作。

沒想到，她卻語氣決定道。

“那又怎么樣，他是我的主人，我愿意！”

顧玉的臉有些白了。

她轉(zhuǎn)頭盯著我我，抿唇道。

“季言，別讓她碰你！”

我扯了扯唇。

“小雪是我的新女友，她可以碰我。倒是你，你可以走了，從今往后，我們不再有關(guān)系了?！?/p>

女人的臉像調(diào)色盤，變了幾個來回。

她的目光落在我和何雪緊緊相握的手上。

纖長的睫毛垂下。

完美地遮住眼底的情緒。

“不，季言，你最愛我了，不可能不要我的，這個女人一定是你找來氣我的，對不對？”

我輕嘆一口氣。

“我已經(jīng)決定放棄你了?！?/p>

這下。

她終于慌了。

女人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她盯著我，眼底情緒晦暗不變。

良久。

她終于軟下聲來，漆黑的眸從我臉上一掃而過。

“季言，我可以用手幫你。但你得讓這個女人滾出去！”

“我和她之間，你選一個吧。”

她居高臨下的看著我。

她總是有萬分信心，篤定我會愛她。

畢竟，她曾偷偷翻看過我的手機。

相冊里，滿滿當(dāng)當(dāng)全是她的模樣，笑的、鬧的、發(fā)呆的；

備忘錄里，事無巨細記著她的喜好，愛喝的奶茶甜度、討厭的香菜、生理期的日期......

也難怪，她會那般確信，我對她的喜歡，是板上釘釘?shù)氖隆?/p>

可于我而言，那份曾有過的、淺嘗輒止的心動，早已成了晦澀難明、哽在喉間的喑啞。

這樣卑微到塵埃里的愛情，我不想要了。

氣氛凝滯。

顧玉張了張唇，欲言又止。

一旁的何雪緊緊握著我的手，眼神赤誠。

最終，我深吸一口氣道。

“我選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