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嫣兒揪著傅寒聲的袖子，側(cè)了半個身子在他身后，怯怯地喊她。

“怎么不接電話，嫣嫣找了你很久。”

傅寒聲蹙了蹙眉，高定的羊絨大衣襯得他的眉眼愈發(fā)好看，像畫報里走出來的模特。

沈頌宜瞥了眼不知道什么時候手機(jī)，答道：“在忙?！?/p>

“真不知道你一天天在忙什么？！你知不知道，因為聯(lián)系不上你，嫣嫣差點又焦慮發(fā)作了！”

“這幾天帶她去散了散心，她卻總是怕你不開心，今天一落地就催著我給你解釋?！?/p>

傅寒聲的語氣里滿是無奈。

和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寵溺。

“是我，沈姐姐，你不要誤會，那天我不是故意......”

馮嫣兒半嬌怯半羞赧地說道一半，就被沈頌宜打斷。

“在忙什么？！”

沈頌宜腦子里緊繃的一根弦徹底斷了。

肆虐的怨氣和痛苦在她胸口橫沖直撞。

讓她說出口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從胸腔深處一字一句擠出來的。

“在忙我媽的葬禮，你們滿意了嗎？”

沈頌宜指著馮嫣兒。

“因為她沒去庭審，法官維持了一審判決，駁回上訴，我媽為了不連累我，自殺了，你們滿意了嗎？！”

最后一句泣血的質(zhì)問，她吼得幾近破音。

馮嫣兒被嚇得一哆嗦，當(dāng)下紅了眼眶。

傅寒聲立馬將她攬在身后。

他面色不善，開口就是譏諷。

“沈頌宜，你現(xiàn)在說謊連草稿都不打了？”

“我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這么惡毒？不就是陪嫣嫣，冷落了你今天嗎，你為了和她爭，竟然張口就能咒你媽死？”

“你不相信？”

沈頌宜覺得荒唐又諷刺。

馮嫣兒捂著胸口，小口小口地喘著氣。

委屈又依賴地依偎在傅寒聲懷里。

傅寒聲摟緊了她。

“你媽連字都不認(rèn)識，話也說不清，智商跟七八歲小孩一樣，她會因為不想拖累你而自殺？撒謊之前也不知道動動腦子！”

天空陰云密集到不見天光，只一瞬就落了大雨。

傅寒聲抱起馮嫣兒往車上走。

只留給她一個冷得能掉冰碴的眼神。

“你自己在這雨里好好醒醒腦子吧，把你那點臟心爛肺沖干凈?！?/p>

“要是嫣嫣有什么三長兩短，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店的位置偏僻，和殯儀館一起在盤山公路頂上，很少有來往的車。

沈頌宜一步一步往山下走，雨水將她淋的透濕。

深秋的雨寒意刺骨，她回到別墅的時候，已經(jīng)凍得渾身麻木，手腳幾乎沒有了知覺。

沈頌宜疲倦到了極點，剛想換身衣服，卻發(fā)現(xiàn)她的衣帽間里一片狼藉。

衣服裙子被剪碎撕爛，滿地都是零碎的布料。

而始作俑者馮嫣兒——

正蜷縮在傅寒聲的懷里，揪著他的衣服，顫抖啜泣。

“不怕了，沒事了，都剪掉我們嫣嫣就不害怕了......”

傅寒聲輕拍她的脊背安撫。

對上沈頌宜的目光，他的當(dāng)即換了副臉色。

“你還有臉來見嫣嫣？！你知不知道你沖她吼得那些話，讓她一個月的心理治療都白費了？現(xiàn)在把她逼得驚恐發(fā)作了，你滿意了？！”

說完，他才注意到沈頌宜慘白到?jīng)]有一絲血色的臉。

眼底的復(fù)雜一閃而過，語氣也跟著稍微軟了下來。

“嫣嫣出事那天，穿的就是白裙子，看到這些白色的衣服，就會想起那些事......以后你也不許穿了，免得刺激到她?！?/p>

傅寒聲忘了，這些裙子大部分都是他買的。

因為他們第一次見面，她穿的就是白裙子。

沈頌宜沒力氣糾纏，扯唇說了句“好”就打算離開。

馮嫣兒卻倏地尖叫起來。

“白裙子......還有白裙子！”

沈頌宜順著馮嫣兒指的方向看過去。

是她的婚紗。

那是傅寒聲在對她的愛意最濃烈的時候，專門讓人給她訂做的。

大拖尾的裙擺上，上萬顆價值連城的鉆石都是手工縫制上去的，比起衣服更像是一件藝術(shù)品。

那時，傅寒聲捂著她的眼睛，將這件婚紗當(dāng)做驚喜送給她。

對上她感動驚喜到泛紅的眼睛，笑得心疼又寵溺。

“傻不傻，這也要哭？我們頌頌就是要世界上最好的東西才配得上！”

而如今......

傅寒聲猶豫一瞬，蹙著眉看向她。

“婚紗......還可以再訂做，嫣嫣現(xiàn)在情況不好......”

“知道了，”沈頌宜的眼里沒有一絲波瀾，“剪掉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