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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賢妃不敢耽誤,連忙使喚身邊的宮女去太醫(yī)院抓藥了。
因著宮妃時常請宴家母女來瞧個頭疼腦熱、再去太醫(yī)院抓藥,不一會兒,那宮女就帶著幾包藥回來。
而床榻上的芳嬪此時也醒了,她虛虛地半睜著眼,連多看一眼的力氣都沒有,只是手依舊往小腹那邊摸索著什么。
宴明瑯命小廚房將配來的藥煎煮成湯,她自己則是從容不迫地指揮宮女按住了芳嬪的手腳,然后在她身上幾處大穴刺下金針,過了不久,方才如血崩一般的架勢停了些,但依舊淅淅瀝瀝地往下流著。
“藥煎好了!”
就在賢妃在外面擔(dān)憂不已的時候,宮女總算是奉著一盞藥盞走了進(jìn)來,宴明瑯接過喝了一口,“這藥沒有煎夠火候,藥性差了些?!?/p>
“現(xiàn)下再剪一副藥已經(jīng)來不及了,要不先湊合湊合?”
見芳嬪面若金紙,賢妃趕緊問道。
雖然為賢妃宮中的人如此不靠譜而憤怒,但此時也沒有更好的法子,宴明瑯命人捏著芳嬪的下頜、將這碗藥緩緩灌入她口中。
藥方才下肚,芳嬪的臉上仿佛都多了幾分血色。
“腹中孩子應(yīng)當(dāng)有四月了吧?”
摸了摸被子下芳嬪依舊鼓鼓囊囊的小腹,宴明瑯探究性地看向賢妃,如今芳嬪并無大礙,先保住這條命,再想如何將已經(jīng)胎死腹中的孩子取出。
“應(yīng)當(dāng)是有四個月了?!?/p>
賢妃有些局促,她磕磕絆絆許久,這才長嘆一口氣,將事情娓娓道出:“你時常來往宮中,應(yīng)當(dāng)知道本宮是個三不管的性子,除卻宮中請安,本宮素來都躲著禮佛。加上芳嬪生得圓潤,近來胃口好吃得胖了些也不惹人懷疑。直到今日事發(fā),本宮才知道竟是懷上了孩子。本想著請?zhí)t(yī)過來,可芳嬪死死地拉著本宮的手不讓請?zhí)t(yī)?!?/p>
倒是將她自己撇得干凈,宴明瑯雖然對賢妃的話半信半疑,可如今也只能耐心聽著,待得賢妃絮絮叨叨將此中事情說完之后,她心中不由得一驚。
若芳嬪懷的乃是龍裔,又怎么會不讓請?zhí)t(yī)?
而賢妃將此事告訴自己,只怕也存了拉自己下水的心思。
想明白其中的緣由,她這才冷靜開口:“怕是芳貴人不想過早將有孕之喜告訴皇上,只是如今這個情勢,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
沒想到宴明瑯竟然裝傻充楞,賢妃也只得硬著頭皮往下說,“到底是不是皇上的,本宮也不大清楚。只是今日之事,還請宴小姐不要對外人提起,若是有人問起,只說是本宮身子失調(diào)、急召你進(jìn)宮診脈?!?/p>
“賢妃娘娘慈悲心腸,不過恕我不能從命。”
今日陣仗如此之大,即便擷芳殿上下一心、宮女太監(jiān)個個忠心耿耿,可那張藥方子已經(jīng)被值守太醫(yī)院的太醫(yī)看過,想來要不了多久,皇后就會知道。
欺君可是殺頭大罪,她是來救人的不假,卻也不想被人連累失了性命。
與其被賢妃不明不白地拖下水,倒不如現(xiàn)在就撇清關(guān)系,她解釋道:“太醫(yī)院值守太醫(yī)定然有記檔,明日當(dāng)值的太醫(yī)仔細(xì)翻看,就會察覺其中有異。更何況太醫(yī)為各宮娘娘請平安脈的時候都有脈案,賢妃娘娘是否內(nèi)經(jīng)不調(diào),太醫(yī)翻看脈案就能得知?!?/p>
說完,宴明瑯拿過白棉布擦了擦手,正要離開的時候卻被賢妃的人攔住了去路。
看著眼前的架勢,她挑了挑眉,“娘娘難不成還想將我軟禁宮中?”
“今日天色已晚,宮門也已經(jīng)下鑰,你還是在擷芳殿留宿吧。”
賢妃語氣依舊溫和,只是褪去了之前求人時的低聲下氣。
她走近幾步,握住了宴明瑯的手,眼神中似有旁的情緒流轉(zhuǎn),“我本不欲為難你,可今日之事,我已經(jīng)同你說明了,絕不會漏出去任何口風(fēng),宴小姐為何不與人方便呢?”
說到這里,她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還未醒來的芳嬪,語氣中有著悲憫,“若是能瞞下這個秘密,芳嬪還能活下去,她早已是失寵之人,宴小姐若是能高抬貴手,芳嬪就還有一線生機(jī)。”
這是在道德綁架自己?
宴明瑯沒想到平日里看上去心腸甚好的賢妃居然還能說出這樣的話,“娘娘,我想問,若是今日我必須要把此事告訴皇后呢?”
望著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的宴明瑯,賢妃面上和善依舊不減,她拍了拍她的手,“這件事若是傳出去,我最多落得一個管束不力的罪名,我為皇上誕下一子一女,皇上不會動我??杀揪蜑榛噬纤幌驳难缧〗悖缃裼值弥巳绱顺舐?,宴家敗落是輕,就怕落得一個滿門抄斬的下場?!?/p>
平淡的語氣中蘊(yùn)含著無盡的殺機(jī)。
宴明瑯今日才知道賢妃居然還有這樣狠辣的時候,她低頭看向賢妃握住自己的那只手,不由得輕輕一笑,“娘娘好慈悲的心腸。”
知道賢妃在等著自己表態(tài),她想了想這才開口:“娘娘若是能打點(diǎn)好太醫(yī)院那邊,我自然不會跑到皇后娘娘面前多費(fèi)口舌?!?/p>
見她識趣,賢妃終于露出了一抹笑,“宴小姐慈悲心腸,佛前誦經(jīng)時本宮一定會為宴小姐多多祈福。”
回到賢妃為自己準(zhǔn)備的房間,宴明瑯的臉色頓時垮了下來。
賢妃在宮中十幾年,少有如此狠辣的時候,想來她也不是真正的慈悲心腸,問題應(yīng)該出在芳嬪孩子的生父身上。
細(xì)細(xì)思索著這件事背后的疑點(diǎn),此時賢妃的貼身宮女翠槐領(lǐng)著幾個宮女進(jìn)來送上夜宵和熱水,翠槐殷勤地親自為她試水溫,待到水溫合適之后,這才請她沐浴。
以往自己為賢妃診脈的時候,可不曾見翠槐如此用心伺候,宴明瑯無意間掃了翠槐一眼,見她鬢間別著一朵別致卻又不失精致的珠花,心中漸漸升起一種猜測,“從前我怎么沒發(fā)現(xiàn),翠槐竟是個難得的美人?!?/p>
她的夸贊讓翠槐手足無措,她臉上染上了羞紅,“宴小姐才是京城出名的絕色,翠槐怎敢跟宴小姐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