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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住手,快住手!”
封景淵又氣又急。
“我說過要罰你了嗎?怎么那么不聽話!”
夏希顏收到指令,他說停下,那她便停。
鬼使神差地,封景淵輕輕碰了碰她紅腫的臉。
“疼嗎?”
夏希顏搖頭,“不疼?!?/p>
這點(diǎn)疼算什么,是能比得上抽骨還是比得上鞭笞。
這點(diǎn)微不足道的懲罰和她昔日的痛苦相比,不過就是撓癢癢罷了。
封景淵啞然:“是嗎?我記得你以前最怕痛了?!?/p>
夏希顏怔住了。
時間太久了,久到她自己都忘了。
年少時不知好歹,在封景淵出去徒步時悄悄跟在他身后,崴了腳,腳腕腫起好大的一片。
她當(dāng)即就躺在地上,不走了。
封景淵嫌她麻煩,架起她的一只胳膊,想讓她先走出那段山坳。
夏希顏一動,就黏黏糊糊靠在了他的身上。
她說:“封景淵,我好疼啊,走不動了,看我追你那么久的份上,你背我好不好?!?/p>
封景淵破天荒的沒拒絕。
他任憑夏希顏趴在背上,深一腳淺一腳背著她往前走。
女孩絮絮叨叨地在背后說話:“封景淵,我出生就沒了媽媽,我爸把我看的跟眼珠子一樣,都給寵壞了。”
“別看我總扒著你不放,其實(shí)我很要臉的,嘴上不說,心里可疼了?!?/p>
“現(xiàn)在心疼,腳也疼。”
“我最怕疼了。”
那天,一向無情的封景淵停下了腳步,把她從后背上放下來替她按摩。
男人的手指帶著溫?zé)崽较蛳南n伒哪_踝,她瑟縮了下,小心翼翼伸出另一只腳,“這邊也要......”
僅有的溫存歷歷在目,夏希顏的眼前起了霧,心里也蒙了塵。
她故作釋懷,倉促地擦掉眼角的淚滴,“你記錯了,我沒那么嬌弱?!?/p>
封景淵看見她這幅剛強(qiáng)的樣子,莫名其妙地生起氣來。
“你這種人就是天生賤命,根本配不上別人的關(guān)心!”
女孩低眉順眼地應(yīng)和:“是?!?/p>
“夏希顏你......”
封景淵喉頭好像被什么東西堵住,情緒哽在那里,發(fā)泄不出。
“好!你自甘下賤,你要領(lǐng)罰,那我就成全你!”
他扯著她的手腕,把她扔進(jìn)地下室里那間放雜物的屋子。
“在這里好好反省,知道哪里做錯了再出來?!?/p>
夏希顏原本不怕黑,可經(jīng)歷了一年的折磨,她已經(jīng)患上了很嚴(yán)重的幽閉癥和夜盲癥。
無盡的黑暗像一頭兇獸,在她跌進(jìn)去的瞬間就將她吞沒。
之后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在那頭兇獸的肚子里茍延殘喘,卑劣求生。
“封景淵我錯了,我不該在宴會上耍小性子讓你丟臉,放我出去吧。”
她用盡力氣拍打著鐵門,黏連的皮肉撕裂,傷口處流出斑斑血跡。
門外的男人皺著眉:“不對,好好想?!?/p>
“那是我不該擅自動手自罰,應(yīng)該等你來懲罰我的。”
封景淵的聲音更冷了一分:“錯了。”
夏希顏靠在門上,一句接一句的道歉,嘴唇干裂,喉嚨嘶啞,門外的腳步聲卻越來越遠(yuǎn)。
“不要走,放我出去......”
她有氣無力地喊著,全身脫力,栽倒在地上。
塵土紛飛,爭先恐后地涌入口腔,一片漆黑中,夏希顏終于哭出了聲。
她趴在那里,咯咯地笑著,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封景淵,我錯了,我錯在不該喜歡你,更不該為了你放棄一切。”
可是太晚了,她明白的太晚了......
眼前的漆黑愈加濃郁,傭人看到小窗口的飯菜絲毫未動才連忙跑去匯報(bào)。
“怎么樣,她知道哪里做錯了嗎?”
男人手心里把玩著一串珍珠項(xiàng)鏈,是夏希顏以前最喜歡的那條。
他神色悠閑,好像一切都盡在掌握。
傭人支支吾吾:“夏小姐她......絕食了?!?/p>
“什么?”
封景淵從椅子上起身,手里的珠子落了一地。
他大步流星地走進(jìn)地下室,一腳踢開了密室的門。
“夏希顏你現(xiàn)在長脾氣了,都學(xué)會用絕食來威脅我了......”
話音未落,他就看到夏希顏直挺挺躺在了屋子中間。
一張?bào)a臟的桌布將她渾身上下裹的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邊角處有血污滲出,觸目驚心。
夏希顏是那樣一個要體面的人,即便昏迷之前,也沒忘了遮蓋自己的丑陋。
“來人,快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