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后。

老夫人風寒漸愈，心情頗好，在府中設了小宴，只一家?guī)卓谌恕?/p>

席間，季桐殷勤布菜，妙語連珠，逗得老夫人笑聲不斷。

蕭絕雖不多言，但目光始終帶著縱容落在她身上。

沈清安靜地坐在下首，如同一個局外人。

宴至一半，季桐忽然以袖掩口，干嘔了幾下，面色微微發(fā)白。

“怎么了？”

蕭絕立刻放下筷子，關切地問。

老夫人也緊張起來：“可是身子不適？快傳府醫(yī)！”

季桐臉頰飛紅，羞怯地瞥了蕭絕一眼，聲如蚊蚋：“沒......沒什么，只是近日總是有些倦怠，聞著油膩些的便不舒服。”

都是過來人，老夫人瞬間明白了什么，大喜過望：“莫非是有了？”

蕭絕也是一怔，隨即眼中涌上狂喜，握住季桐的手：“真的？桐兒，你何時有的？怎么不早告訴我！”

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激動。

沈清端著茶杯的手猛地一抖，滾燙的茶水濺出幾滴，落在手背上，灼痛一片。

有孕了。

他竟然如此期待另一個女人為他孕育子嗣。

那她呢？

成婚七年，她的肚子一直未有動靜。

婆婆早已不滿，暗中往他房里塞人，他雖未碰那些女子，但失望是顯而易見的。

如今......

她心口像是被巨石堵住，悶得發(fā)疼。

府醫(yī)很快請來，仔細診脈后，笑著拱手道賀：“恭喜侯爺，恭喜老夫人！柳姨娘確實是喜脈，已近兩月了！”

滿堂皆喜。

老夫人拉著季桐的手，連聲道“好”，賞賜如流水般下去。

蕭絕更是喜形于色，親自扶著季桐，叮囑她小心身子。

無人注意到角落里面色慘白的沈清。

在一片喜慶中，季桐卻忽然蹙起眉頭，擔憂地看向沈清：“姐姐，姐姐不會生氣吧？夫君，姐姐才是正室，我卻先有了身子?！?/p>

她說著，眼圈竟紅了起來。

蕭絕臉上的笑容淡了些，看向沈清，目光復雜，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愧疚。

但更多的是一種理所當然的壓力：“阿清是嫡母，自然會善待你的孩子?！?/p>

老夫人也沉下臉，看向沈清：“正室應有容人之量。桐兒這一胎至關重要，你需好好照料，萬不可有閃失?！?/p>

沈清只覺得荒謬又冰冷。

她什么都沒做，卻仿佛已經(jīng)成了那個不能容人、需要被敲打的惡毒主母。

她艱難地扯出一抹笑，聲音干澀：“恭喜姨娘。母親和夫君放心，孩兒是侯府子嗣，我自會......珍視?！?/p>

那一刻，她清楚地看到季桐眼底一閃而過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