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客廳沙發(fā)上，屏幕里還存著下午在溫泉酒店拍的照片。

蘇晴穿著那件半透明的浴袍，挽著張總的胳膊笑得花枝亂顫，名牌包在她手腕上晃出刺眼的光。

門鎖轉(zhuǎn)動的聲音突然響起，蘇晴推門進來。

身上還帶著酒店的香氛味，與她慣用的那款香水混在一起，像種拙劣的掩飾。

她看到我，換上慣常的溫柔笑容：

「你今天還沒睡？」

我沒說話，只是把手機屏幕轉(zhuǎn)向她。

蘇晴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像被凍住的湖面。

幾秒鐘后，她突然撲過來想搶手機，被我側(cè)身躲開。

「這是什么？你跟蹤我？」

她的聲音尖得像指甲刮過玻璃，眼里卻飛快地蒙上一層水霧。

「陳默你聽我解釋，是張總他......他強迫我的，我為了這個家才忍的??！」

「為了這個家？」

我撿起茶幾上的離婚協(xié)議推到她面前，紙張邊緣被我捏得發(fā)皺。

「為了這個家，你拿著給我爸換電動車的錢給張總買高爾夫球包？」

「為了這個家，你把我媽住院的救命錢，變成你衣柜里那件鑲鉆肚兜？」

蘇晴的哭聲戛然而止，她盯著協(xié)議上的自愿離婚四個字，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起來。

我點開手機錄音軟件，把音量調(diào)到最大。

上周她讓小王偽造客戶好評時的對話清晰地傳出來：

「......把聊天記錄里的今晚見改成法事時間，錢我給你轉(zhuǎn)過去了......」

蘇晴的臉瞬間慘白如紙，她踉蹌著后退兩步撞在茶幾上，

「你......你居然錄音？」

「不止這些?！?/p>

我從抽屜里拿出一沓銀行流水，最上面那張是她給張總轉(zhuǎn)賬的記錄，備注寫著謝禮：

「你管我要的錢說要供奉給玄女娘娘求平安，原來都進了張總的賬戶?！?/p>

蘇晴看著散落在腳邊的流水單，突然發(fā)出一陣短促的笑：

「好，我簽?！?/p>

她抓起筆，在末尾簽下自己的名字。

筆尖劃破紙張，留下道猙獰的墨痕。

「陳默，你會后悔的?！?/p>

我沒再看她一眼。

拉開門時，門外的冷風灌進來，吹散了滿室的香水味，也吹散了最后一點留戀。

直到母親的葬禮結(jié)束，蘇晴依然沒有出現(xiàn)。

我剛拐出公司停車場。

就看見蘇晴的白色寶馬斜停在路邊，她倚在車門上。

穿了件緊身齊臀短裙，手里把玩著墨鏡，指甲上的水鉆在夕陽下閃得刺眼。

她看見我的車，踩著高跟鞋走過來，抬手敲了敲車窗。

我降下車窗，她身上的香水味涌進來，和上周的廉價香粉味截然不同。

「陳默，咱們得算算清楚，這兩年你可沒少沾我的光?！?/p>

我懶得理會準備起步，她伸手按住車窗。

「我跟你借兩千物業(yè)費時，你說香火錢存在廟里取不出來，結(jié)果當天就給自己買了套海藍之謎，垃圾桶里的發(fā)票我還留著?！刮覜]好氣的說。

她的臉沉了下來。

我踩下油門，車窗緩緩升起。

蘇晴在車外罵了句什么，我沒聽清。

下班的車龍開始移動。

我想起剛結(jié)婚那年，她還沒做直播，我們擠在四十平的出租屋里，

她攥著發(fā)薪日的工資條說：

「等我賺夠錢，就給你換輛好車，給咱媽換個帶電梯的房子?！?/p>

那時她眼里的光，比現(xiàn)在滿身的珠寶都亮。

車載電臺突然切到首老歌。

旋律很熟，是我們剛認識時愛聽的那首。

匯入車流時，后視鏡里的過往，終于被遠遠甩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