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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夜色深沉如墨,鄉(xiāng)間小道上沒有路燈,只有些許月光冷淡地披在身上,四處烏黑一片,只能聽到此起彼伏的蟲鳴和嗚嗚呼嘯的風(fēng)聲。
阮秋月踉蹌著步子走在路上,腳底板兒下是濕冷的泥土,她一面舉目望著忙忙的黑夜一面喊著:“寶......小寶......天黑了你快跟媽回家......”
在黑漆漆的夜里,這個女人就仿佛是一道哀泣幽怨的孤魂,不住地徘徊著尋找著那個被她一不小心丟掉的兒子!
顧梟跟在身后,瞧著她一步走一步喚,甚至勾腰問一旁的樹:“見到我家寶兒了嗎?這么高......沒有啊......”而后又失魂落寞地離開。
突然之間,顧梟覺得眼中有些發(fā)酸,他急速兩步想要上前去,卻見阮秋月受驚般的快步逃開,突然滑下一個陡坡。
顧梟一愣,忙沉著臉快步走上前去,即將靠近那一處陡坡,卻只聽到低低地泣聲:“別過來......別......過來嗚嗚......”
如同鬼嚎一般的聲音在這黑夜之中足以嚇壞一切藏著鬼魅心思的人,只是顧梟卻從那聲音之中聽到了細(xì)微地顫聲!
他在原地站了兩秒,而后還是默默地提起馬燈回轉(zhuǎn),而后將自己的身形隱匿在不遠(yuǎn)處的一處草叢之中。
好半晌,顧梟才瞧見那陡坡下面緩緩地、艱難地爬上來一個人影,月光下的阮秋月身上還沾滿了泥土,爬上來之后也還警惕著看著四周,待到確定周圍沒人了,才恍恍惚惚地帶著滿身的狼狽在黑暗之中繼續(xù)摸索著。
顧梟一路遠(yuǎn)遠(yuǎn)地掉在后頭,路上,阮秋月不知道摔了多少跤,可是每一回她都跌跌撞撞地爬起來,像是已經(jīng)習(xí)慣了一般,拍拍自己身上泥土便又朝著一個地方走去。
不知不覺兩個人便摸索到了外面的公路大道上。
汪汪汪——
黑夜之中的犬吠格外的滲人,阮秋月抬眼望向四處,卻驀然覺得這個景象格外的叫人覺得熟悉!
在夢里,她隱約看見了小寶在一處老房子經(jīng)過,他是被人抱著的,好像還睡著了,閉著眼乖得很。
她記得那一條路很寬敞很大,一旁的老房子里還有一條大黃狗,兇巴巴地盯著來往的每一個人,瞧見小寶的疏忽就會叫!
阮秋月跌得撞撞地循著記憶往前走,終于抬眼看到了馬路邊兒的那一幢老房子,木質(zhì)的結(jié)構(gòu)看上去不是很牢固,破舊的連門兒都已經(jīng)掉了。
但是門口被拴著的那一只大黃狗卻趴在門前守著,一有什么動靜兒就會支棱著耳朵起來,而后兇狠地狂吠!沒有一個賊敢去招惹它!
阮秋月小心翼翼地走過去,印象之中的那一只大黃狗一模一樣!耳朵缺了一塊兒皮,面上兇巴巴地,對著阮秋月汪汪的叫了兩聲
阮秋月卻大喜過望!這和自己夢里面的記憶一模一樣!也許......也許這就是老天爺也都在幫她。
阮秋月慢慢地靠上前,一面吞咽著口水。
她怕狗!在尋人的那些年里,阮秋月沒少被外面的狗咬,好在她這一條賤命最硬不過,除了瘋癲一點兒,倒也沒有死成。
但是如今她不能退縮!這一條大黃狗似乎是知道小寶的下落,可能只有它才能將自己的小寶給找回來!
阮秋月慢慢靠近,一面雙手合十地拜著:“我......我知道你小的我家小寶在哪兒,你,你帶著我找小寶,我給你大骨頭吃......求求你,求求你幫幫我吧!”
大黃狗盯了阮秋月一眼,卻莫名的沒有再對她狂吠,而是直起身子坐起來,眼神平和地看著阮秋月一步一步靠近。
躲在身后的顧梟已經(jīng)顧不得隱藏了!
她沒想到阮秋月竟然會發(fā)了瘋?cè)フ腥沁@兒養(yǎng)的狗!
顧梟一把上前將阮秋月抱住拖到身后,大黃狗瞧見突然竄出來的另外一個人,噌——的站起來,對著顧梟不住的狂吠!
顧梟卻顧不上這狗了,只將阮秋月拉過來:“你是瘋了嗎?這狗是會咬人的!你是不是不要命——”
話說到一半兒顧梟又忍不住哽了一下,阮秋月本來就不打算要命了,如若不然也不會在自己回來之前喝了農(nóng)藥求死,如今這模樣難不成是真的傷心愧疚到要一心求死的地步嗎?
顧梟嗓子啞了啞,將還在死死掙扎的女人箍在自己的懷里,一面小心翼翼地安撫:“乖,你別做傻事兒,我之后一定會將小寶找回來的,你不能——”
顧梟輕拍著阮秋月:“你也不能出事,乖啊,我們會找回小寶的?!?/p>
“小寶!”阮秋月伸出手,“我要去找小寶!它知道小寶在哪兒的,它知道!我都看到了!小寶被人抱走了!只有它才知道!”
顧梟一呆看著面前的大黃狗,頓時覺得一陣無力!
一只狗又能知道些什么?阮秋月如今果然是腦子都已經(jīng)不清醒了,想起方才她對著樹迷迷糊糊地問著,如今竟然還要去問狗,這東西是能隨便靠近的嗎?
“你別胡鬧,我們先回去,我到時候會派人去找小寶,你好好在家呆著養(yǎng)傷......”
阮秋月半天都沒有掙扎出來,明明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找到了小寶的線索,她能感受到,自己跟著這一條大黃狗走下去一定能夠找到她們家小寶的她怎么能回去!
她家小寶現(xiàn)在正在受苦??!
被緊箍著不能掙扎開,漸漸地阮秋月也被激起了兇性,她赤紅著眼珠,低下頭狠狠地朝著顧梟橫在面前臂膀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嘶——”牙齒深深地陷阱了肉里,阮秋月整個人像是一條失去理智的狂犬,叼著顧梟的肉像是要將它撕扯下來一樣!
半晌,顧梟看著阮秋月的模樣,還是沉默的放開了手,阮秋月掙脫了桎梏忙連滾帶爬著遠(yuǎn)遠(yuǎn)兒地逃開,跌跌撞撞地奔入黑暗之中。
顧梟沉著臉捂著傷口,兩排深深的牙印在手臂上很顯眼,即便是他一個大男人如今也覺得疼得厲害,只是一想到孤身在外的阮秋月,顧梟又將散落在地上的東西撿起來,提著馬燈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