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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翌日,是鎮(zhèn)上趕大集的日子。
一大早,有人敲響她家大門,她以為又是渣男來了,小聲吼著:“這么早敲門,有病吧?”
敲門聲一窒,從門縫里塞進(jìn)一個小紙卷,有個急促的男聲從門外響起:“小寧,哥就不進(jìn)去了,你跟娘說,讓她先和你們過日子,等有空了我接她回去住。”說完不等她回話,一陣跑步聲遠(yuǎn)去了。
她納悶地打開紙卷一看,是一疊一元的人民幣,很費(fèi)勁的才數(shù)清,一共八十元。
外面的一張已經(jīng)打濕,估計是緊張的汗水打濕的,她那個嫂子,母老虎甘拜下風(fēng),河?xùn)|獅手下敗將,誰也惹不起。
難為她這個便宜哥哥是怎樣斗智斗勇躲過嫂子的虎爪,存下這點(diǎn)汗水錢。對前世她,這點(diǎn)錢不夠請朋友喝杯咖啡,對于現(xiàn)在可是雪中送炭,及時雨。
按現(xiàn)在的物價,一個燒餅二分錢,一斤肉塊兒八毛,親戚家辦事大禮才十塊錢,八十塊錢已經(jīng)不少了。
可她們花錢的地方太多,炕上的破席爛褥通通需要換,屋頂漏雨也需要補(bǔ)補(bǔ),院墻要是不修,下場大雨就會裂縫坍塌。
她蹙起眉,眼前最緊迫的是趕緊掙錢和加緊開出房前屋后的地,這塊地是希望的田野。
“娘,我哥來送了八十塊錢,我們今天趕集去?”
娘愣了一下,神色有些黯然,點(diǎn)點(diǎn)頭又搖搖頭:“小寧,你要和老三回去就什么也不需要置辦了,這些被褥夠我用了。娘老了,不需要多余的開銷?!?/p>
她聽著怎么這么心酸,恐怕是因為她哥來一趟都不敢和娘見面的緣故吧。
挽著娘的胳膊,斬釘截鐵地說:“娘,這次我真的不跟張老三回去了,我陪您一輩子。”她要守住這個地方,堅決不能放棄。
“姥姥還有我,我也不跟爹回去,也陪姥姥一輩子。”小牛子拉著姥姥的手小大人一樣的說。
“別胡說,我看老三這次真的知道錯了,你沒看他變勤快了,和他回去好好過日子吧?;厝ミ€有幾畝地,小牛子畢竟也是張家的種,再怎樣他張家也要供他上學(xué),管他娶媳婦吧?
你一個婦道人家,帶著孩子,以后的苦日子還在后頭呢?!蹦锟嗫谄判?,恨不得現(xiàn)在就送她們回張家。
“娘,有句話說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么多年沒改變,一下就能能變好,你不覺得奇怪?再多考驗考驗他。走吧走吧,趕集去,小牛子不是早就想喝丸子湯了。”
其實(shí)她也沒見過九十年代的集市,很想去開開眼界。
鎮(zhèn)里離他們村十里地,因為地方窮,公交車一天一趟,錯過時間就沒了,只能交通靠走。
等走到集市,這里已經(jīng)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集市是農(nóng)歷每月的三六九,逢九大集。集市的地點(diǎn)設(shè)在干涸的河道兩岸,河岸邊擠滿了琳瑯滿目的百貨攤位,叫賣聲搞價聲此起彼伏。
河道里是畜牧交易市場,大型的牛馬驢騾,小型的豬羊雞鴨,遠(yuǎn)遠(yuǎn)就聞到一股膻腥味。頭上箍著白毛巾的牲口販子,腰里別著旱煙袋,正握著買主的手在袖子里比劃著價錢。
她饒有興趣地看著這一切,一幅欣欣向榮的景象。
逛到小吃攤前,小牛子走不動路了,尤其看到熱氣騰騰的丸子湯,舌頭不經(jīng)意的舔著嘴唇,喉嚨咽著口水。
要了三個燒餅,三碗丸子湯,花了不到七毛錢,看著祖孫倆吃的心滿意足的樣子,她心里掙錢的欲望更甚。吃飽喝足,一家三口沿著攤位選布料,買棉花,零七碎八算下來花了三十多塊錢,這錢可真不經(jīng)花,好心疼。
這么多東西三個人拿不動,擺攤賣布的婦女看出她們的為難,問清楚她們是康家社的,說是正好,她兄弟是她們對面村何家洼的,去河道里賣豬娃了,一會賣完回來,走的時候順路送她們一程,讓她們先去別處轉(zhuǎn)轉(zhuǎn)。
又看了一會耍猴的。在戲臺底下,看二人臺《小拜年》時,娘的眼里閃著淚花,好像記起什么往事。
她雖然聽不懂,但對這些民間藝術(shù)還是很喜歡的。
回到賣布的攤前,女?dāng)傊鞯男值芤矂偦貋?,四十多歲的模樣,憨憨的一笑露出兩顆豁門牙。
他拿了一些碎布頭,又幫她們搬了東西到驢車上??祵幒闷嫠盟椴碱^有啥用,他說縫門簾。
為了穩(wěn)當(dāng),她讓娘和兒子坐靠前的地方,她自己坐后面,緊挨著她有一個籮筐,里面有小豬的哼哼聲,她探頭往里一瞧,一只黑白色小花豬在里面蔫頭耷腦地趴著。
“大哥,你這頭豬咋沒賣啊?”
“生病了,拉稀,沒人要,白送都不要,我拉回來看能不能活?!?/p>
她想起院子里有個豬圈閑著,養(yǎng)頭豬到年底殺了也不錯啊,想到曾經(jīng)吃過的臘肉,紅燒肉,她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大哥,要不我給你五塊錢,把小豬賣給我吧,我能治好它。”
“嗨,你要是能有把握治好它,就送你吧,大小是條命。就是別忘了養(yǎng)大殺了給我?guī)捉锶饩托?,嘿嘿?!?/p>
“行,大哥,沒問題,謝謝??!“
“嘿嘿,鄉(xiāng)里鄉(xiāng)情的,客氣啥?坐好了,走嘍!”
看她們在板車上坐穩(wěn),車主一甩鞭子吆喝著驢子開走。
車主看著是個憨憨,其實(shí)很健談,還是個八卦精,一路上跑風(fēng)漏氣地給她們講了不少十里八村的故事,逗的她們直樂,她也打聽到不少她想知道的信息。
聊的開心,車主直接把她們送到家門口,并把裝豬娃的籮筐也送給她們,說他自己會編,這不是個啥事。
以后家里需要籮筐啥的,就到何家洼村口找何秀就成,他的籮筐肯定比別人的又好又便宜。
目送何秀走遠(yuǎn),扭頭看到大門左側(cè)垂頭坐著一個人,是張老三。
他可憐巴巴望著一家三口手里的東西:“有吃的喝的沒,我要渴死餓死了,等了你們一天,粒米未進(jìn),還去地里干了那么多活,周扒皮也要給人一口水吧?”
小牛子看看娘嫌棄他爹的眼光,大有餓死你活該的意思,把自己手里啃了一半的糖葫蘆遞給爹。
張老三接過糖葫蘆贊道:“還是我兒子心疼爹,好小子”一口咬下去,臉頓時皺成核桃仁,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嘶啊,穿越必備之小零食就是這味道,酸掉牙。”
“什么?”康寧好像聽到他嘟囔穿越什么的。
張老三看到便宜媳婦長得沒有讓他失望,瞪起眼睛像個發(fā)怒的小貓,還挺可愛。
“哦,我是說這個糖葫蘆怎么穿的,都有核,還酸掉牙。愣著干嘛,快開門讓我進(jìn)去喝口水,要渴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