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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此話一出,陸聿懷維護之意溢于言表,眾人臉色微變,打量著紀挽朝,想看這個空有美貌的農戶之女身上,到底是怎么把冷心冷情的當朝首輔,迷得神魂顛倒。
紀挽朝只垂頭吃著飯,努力掩去剛剛在陸聿懷開口之后,心底一瞬間的慌亂。
貴妃微笑著的表情僵在了臉上,盯著面前似是感情甚篤的兩人,咬碎了一口銀牙。
酒酣耳熱,皇后端著酒杯,抿了抿唇,“今年壽辰,原以為難得人人到齊,歡聚一堂,未曾想,臨了又出了點周章?!?/p>
紀挽朝眉毛一挑,這是來討慕如霜了!
皇帝也聽到了慕如霜鬧的風波,他素來不喜這個所謂女將軍,仗著名門之后,非要顯些本事,跑去邊關打仗,實則只會添亂,全靠自己母親在軍功簿上做文章,只是礙于乃是皇后堂妹,定侯又功勛在身,一直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次騎馬入市,實在過于荒唐!
皇后見皇帝不接話,心中焦急,只能硬著頭皮往下說,“如霜少時便去了邊關,多年未曾回京,難免不知規(guī)矩,沖撞之處,多多包涵?!?/p>
陸聿懷只當未聽見,他皺眉盯著面前的席面,筷子久久未動。
紀挽朝嘆了口氣,剃了魚刺,剝了蝦,煮爛的茄子都一點點把茄心刮了下來,放到陸聿懷碗里。
“早膳只喝了一碗綠豆湯,用些膳食,別傷了脾胃?!?/p>
陸聿懷口味極刁鉆,極其嗜甜,又愛軟爛的口感。
魚蝦之類,須得瀝去腥氣,處理干凈。。
水果也須一個個切好,碼放精致。
不然便抿著嘴,繃著臉,張開便是一句,“我不餓?!?/p>
陸聿懷被她哄得服帖,方拿起筷子用了幾口,皺著眉簡短評價,“沒你做得好?!?/p>
兩人膩膩歪歪良久,皇后臉色都幾乎繃不住,陸聿懷才擦了擦嘴開口,“皇后娘娘不用著急,再過十日,自會放出。”
皇后臉色登時一變,“首輔大人,何必如此咄咄逼人,給個簡單的教訓就夠了,如霜自小嬌生慣養(yǎng),如何能在大獄里待滿十天!”
“娘娘,請恕挽朝冒犯,”紀挽朝仍是不緊不慢的幫陸聿懷拆著面前的扇貝,“將軍不是說自小在軍營長大,戰(zhàn)場沖鋒陷陣,怎么如今,竟成了嬌生慣養(yǎng)了?”
皇后一噎,心里暗暗懊惱那個不爭氣又愛顯擺的堂妹。
陸聿懷一口吃下扇貝,慢條斯理的擦了擦嘴,“今次犯在我手里,不過將將十日牢獄,日后繼續(xù)這般——”
他話尾斷在這里,就瞧見遠處小道匆匆忙忙的跑來一個小太監(jiān)。
“皇上,娘娘不好了!”
他撲通一聲跪伏在地,整個人抖得如同篩糠,“如霜群主,在牢里自縊而亡了!”
紀挽朝拆扇貝的動作一頓,陸聿懷輕輕蹙了蹙眉。
“什么!”皇帝拍案而起,一側的皇后臉色青白,半晌沒能回神。
御花園瞬間炸開了鍋,一堆人壓低了嗓音,面色驚慌的議論紛紛。
一場壽宴不歡而散,陸聿懷要去官府,臨走前,他伸手勾了勾紀挽朝小指,“萬事有我?!?/p>
紀挽朝垂眸應著,乖順的自己回了府,她借口頭疼要休息,剛鎖上門就瞧見書案上壓了一張紙,她指甲往茶水中一浸,沾濕著往紙條上一抹。
有奸細,危。
從慕如霜回京,事情便開始脫離她的預料,似乎暗中有一個推手,在操縱著走向。
她心思一轉,換了衣服便匆匆出門。
京城大獄——
“......已經去招月先生了,是,正是那個京城第一仵作......已有好些日子不見了,原以為她歸隱了......意外之喜......”
陸聿懷一邊檢驗著慕如霜身上的傷口,一邊斷斷續(xù)續(xù)聽著府尹在外面的對話。
陸翎悄聲在旁詢問,“主子,這......又是那個夜閣?”
陸聿懷淡淡的挑了挑眉,“等仵作來了再說?!?/p>
“月先生來了!”
門口一疊聲吆喝,似乎極為驚喜,陸聿懷微微側身,目光仍是在停在慕如霜傷口上。
直到聞到一股熟悉的玫瑰香氣,他眉毛一挑,下意識往那個月先生身上看去。
那是一個長相極為普通的男子,穿著月白長衫,瞧著儒雅知禮,只是那雙眼睛,瞧人眼底帶著水汽。
他匆匆對陸聿懷行了一禮,便帶上手套,開始檢查尸體。
一炷香的功夫,他便皺眉停了手,看向府尹。
“大人,立案吧,”他脫下手套,露出一雙細膩的雙手,“這是謀殺?!?/p>
眾人臉色一變,府尹滿臉驚慌,搶在前頭開口,“這,這脖頸紅紫,致命傷也在咽喉,分明是自縊而亡,再者,牢獄向來看守嚴厲,怎么可能有人能流竄進入?”
府尹慌得滿頭大汗,京城牢獄看守不力,導致定侯之女,皇后堂妹出事,給他十個腦袋也不夠掉了!
“人確實難進,”月先生走到牢房邊,墊著腳捻了窗戶邊的黑色羽毛,“隼卻不難!”
陸聿懷皺眉,幾步走進伸手想捏過羽毛,那月先生卻似是極怕他靠近,下意識的就后退了一步。
他似是也覺察到自己的失態(tài),定了定心神,把羽毛遞了過去,陸聿懷長眉一挑,捏著羽毛,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眼眼前的人。
“訓練有素的隼,極通人性,犯案之人,讓隼叼著打好活結的繩索勾住死者的脖頸,再纏在梁上,類似滑輪一般,很輕易就能偽造出自殺的假象?!?/p>
他抬著長指點了點橫梁,“上面應當會有很明顯的拉扯痕跡?!?/p>
府尹立時派人去查,月先生收拾著東西,正預備到旁處把具體的檢查結果眷寫下來,突然一只修長的手伸了過來,捏住了他的手腕。
他抬眼看去,正見陸聿懷捏著羽毛若有所思的看著自己,他面無表情,聲音清冷,“大人還有何吩咐?”
“你并非看到羽毛才知曉是隼,”陸聿懷挑了挑眉,“在檢查尸體的時候,你便明曉了這個殺人手法?!?/p>
月先生心里一跳,看著面前男人一雙點漆似的黑眸,仿若洞察人心的明鏡一般。
他掙了掙手,沒能抽開,垂眸良久,才抬頭看著陸聿懷。
“大人可曾聽過一個組織——叫夜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