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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蘇霧眠被送進了手術(shù)室,打了麻藥后,她的腦子卻變得異常清醒。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血液緩緩從身體里流出。
直到醫(yī)生公事公辦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骨髓抽取很成功,蘇小姐好好休息?!?/p>
她猛地攥住護士的手腕,干裂的嘴唇顫抖著,“顧寒聲和宋清清呢,我要見我弟弟,他們答應(yīng)過要放了他的......”
護士皺眉抽出手,“顧少爺帶著宋小姐出去旅行了,你先等著吧?!?/p>
旅行?她生死未卜地躺在手術(shù)臺上,他們居然還有心思出去玩?
蘇霧眠煎熬地等了三天,顧寒聲和宋清清依舊沒有回來。
她嘗試給顧寒聲打了無數(shù)通電話,卻都被掛斷,只留下一句,“等回去再說?!?/p>
蘇霧眠實在等不及了,她只好去了警局報案。
警察帶著她去關(guān)著弟弟的地下室,鐵門被撬開時,腐臭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蘇霧眠推開警察沖進去,卻在看清角落的瞬間癱軟在地。
她的弟弟蜷縮在電椅旁,身上的校服早已被撕成布條,露出脊背上紫黑的電擊痕跡。
弟弟眼神空洞,嘴里念叨著什么,她湊近了才聽清,他是在叫“姐姐?!?/p>
蘇霧眠的眼淚立刻就落了下來。
她撲過去抱住他瘦削的身體,卻摸到他脖頸后面密密麻麻的針孔。
弟弟突然咯咯地笑起來,口水混著血絲滴在她手背上,“姐姐......”
弟弟的瞳孔里倒映出蘇霧眠滿臉的淚水,他忽然伸出手,用校服袖子胡亂蹭她的臉。
喉嚨里發(fā)出含混的音節(jié),“不......哭......姐、姐......”
蘇霧眠愣住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的弟弟到底怎么了?
警察從垃圾桶里撿起一只空的藥劑瓶,面色驟變,“這是強效神經(jīng)毒素,這孩子的大腦皮層已經(jīng)被破壞了......他現(xiàn)在的智商跟孩童無異?!?/p>
“不!”蘇霧眠將弟弟死死地抱在懷里,眼淚控制不住地落下來。
她的弟弟從小就聽話懂事,父母去世后,更是懂事得讓人心疼,學(xué)習(xí)上更是努力,今年6月就該高考了。
她還記得弟弟舉著物理競賽一等獎的獎狀給她打電話,語氣興奮得不得了。
“姐!我也要考你的母校,畢業(yè)我就進大公司賺錢,到時候我罩著你,誰欺負你我就揍誰!”
那時,她笑得無奈,“好,我等著。”
他本該有無比光明燦爛的未來,可現(xiàn)在,這一切全都被毀了。
而這一切,都是宋清清害的,她要讓她付出代價。
她收集好證據(jù),將宋清清告上了法庭。
開庭那日,顧寒聲和宋清清終于結(jié)束了旅行,趕了回來。
蘇霧眠一樁樁一件件列舉了弟弟受到的傷害,以及醫(yī)院出具的傷勢鑒定書......
說到最后她已經(jīng)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開始崩潰大哭。
顧寒聲眉頭緊皺,“你就這么恨清清嗎?非要這么咄咄逼人嗎?”
蘇霧眠苦笑,她的弟弟可能后半生都是癡傻,哪怕宋清清把牢底坐穿也彌補不了弟弟受到的傷害。
更何況,她只是想要一個道歉,卻成了咄咄逼人?
顧寒聲冷笑一聲,從包里取出一個信封,遞給她,“你先看看這個?!?/p>
蘇霧眠警惕地拆開信封,里面是一份臨床試驗自愿同意書,簽名欄赫然是弟弟的簽名。
“這不可能!”她如遭雷擊,手指抖個不停,幾乎要捏碎紙張。
顧寒聲繼續(xù)開口,聲音冷靜得可怕,“你弟弟是自愿簽署的試驗,出現(xiàn)副作用是已知風(fēng)險之一,所以,清清沒有錯。”
蘇霧眠像是失了魂般地癱坐在座位上,弟弟怎么可能會自愿接受這種酷刑?
但簽名又確實是弟弟的字跡,只能是被逼著簽的。
但這個簽名,卻可以打翻她前面所有的證詞。
接下來法官的話,蘇霧眠已經(jīng)聽不進去了。
她只捕捉到了幾個關(guān)鍵字眼,“證據(jù)不足”,“無罪釋放”。
法槌落下的聲音如同一記悶雷,在蘇霧眠的耳中炸響。
她呆坐在原告席上,看著宋清清轉(zhuǎn)身朝她露出一個勝利的微笑。
旁邊是曾經(jīng)說要保護她一生的顧寒聲,如今卻親手將她打進地獄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