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響起時，在我們家寄養(yǎng)了十年的表妹林念正在拖地。

“對，我是林念家長?！眿寢尳悠鹆穗娫?。

斷斷續(xù)續(xù)的通話聲中，“全額獎學金”幾個字清晰地飄了過來。

下一刻，陽臺傳來咣當一聲巨響。

林念一腳踹翻水桶，臉上再無平日的溫順，只剩下冰冷的恨意。

“十年了。我在你們家，當了整整十年的狗，搖尾乞憐?！?/p>

“不就是你們家供了我十年吃穿和上學嗎？別以為我會感恩戴德！”

“明明流著一樣的血，憑什么你們就天生高人一等？”

說著，她狠狠撕碎了我媽媽送的昂貴連衣裙。

“從今天起，我要你們也嘗嘗，卑微是什么滋味！”

——

電話鈴響起來的時候，我正窩在沙發(fā)里刷手機，表妹林念在陽臺拖地。

媽媽走過去接起了電話。

“喂？對，我是林念的家長。請問您是？”

電話那頭似乎信號不好，聲音斷斷續(xù)續(xù)的，聽不真切。

我只捕捉到幾個模糊的詞語，“北華大學”“通知”“全額獎學金”......

就在這時，陽臺那邊傳來“哐當”一聲響。

只見林念把手里的拖把丟在了地上，她站在那里，背影僵直，然后，猛地轉過身。

那雙無比溫順乖巧的眼睛，此刻睜得大大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

然后一把拉開大門，跑了出去。

“好的，好的，謝謝老師通知，我們知道了，再見。”

掛了電話，媽媽臉上帶著壓不住的喜悅，轉頭看向我：“南希！北華大學！你被錄取了！還拿到了全額獎學！”

我心里涌上一陣巨大的驚喜，考上理想的大學已經(jīng)夠開心了，更何況是含金量極高的全額獎學金！

但隨即，媽媽的眼神黯淡了下來。

“壞消息是，念念投檔北華，被刷下來了，得等著調劑到別的學校?！彼龂@了口氣。

“這孩子突然跑去哪兒了？等下你得好好安慰一下她，調劑也不是什么大事......”

我心里有點沉甸甸的。為林念感到惋惜。

畢竟她這幾年讀書確實拼命，也一直在說想和我上同一所大學。

同時又在腦子里組織著語言，想著該怎么開口安慰她。

這十年來，她住在我們家，爸媽對她視如己出，但我總是能感覺到她那份小心翼翼。

正當我糾結的時候，門被推開了。

林念站在門口，臉上是一種我從未見過的神情。

她的視線冰冷，甚至帶著幾分憎恨。

“十年了。”林念冷笑著開口，“我在你們家，當了整整十年的狗，搖尾乞憐。”

我媽愣住了，顯然沒反應過來：“念念，你怎么......”

“閉嘴！”林念瞬間拔高了聲音，“別叫我念念！我惡心！”

“不就是你們家供了我十年吃穿嗎？別以為我會感恩戴德！你們施舍一點殘羹冷炙，我就得感恩戴德地跪下來舔你們的腳嗎？”

我的腦子嗡的一聲，不敢相信這些話是從那個總是細聲細氣、搶著干家務、在我爸媽面前乖巧得不像話的林念嘴里說出來的。

“林念，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站起身。

“我當然知道！”她往前走了一步，眼神像刀子一樣看著我。

“都是同一條血脈，憑什么你們生下來就住大房子，穿名牌，什么都唾手可得！憑什么我生下來就是窮人，就要在鄉(xiāng)下泥地里打滾，就要靠著你們的施舍才能活得像個人樣？！”

“我恨死你們了！恨死你們這副高高在上、假慈悲的嘴臉！”

“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從今天起，我要你們也嘗嘗，卑微是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