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周倩是什么關(guān)系？”

“她是我的委托人?！?/p>

“委托人？”

“這是我們行業(yè)內(nèi)的一種叫法?！?/p>

“從她的手機通訊記錄可以看到，案發(fā)當天她在遇害前所聯(lián)系的最后一個人就是你，你怎么解釋？”

“我的職業(yè)是一名偵探，當時她打來的是一通委托電話?！?/p>

“那她的委托內(nèi)容是什么？”

“我不知道，當時電話里她的聲音聽起來非常緊張急促，但是關(guān)于委托的內(nèi)容，她卻拒絕在電話中說明，而是給了我一個地址，讓我兩個小時到她家里進行詳談。”

“那你最后一次見她是什么時候？”

“昨天下午六點，那是我唯一一次見她，當時的情況你們也知道，她在自己的家里面被人謀殺了?！?/p>

“你覺得是誰殺了她？”

“我不知道，因為當我按照約定的時間來到她家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死了?！?/p>

“當時你見到兇手了嗎？”

“沒有，周倩是中毒死的，我到的時候，兇手已經(jīng)離開現(xiàn)場了?！?/p>

“你怎么知道她是被下毒的？”

“............”

“你還有其他情況需要補充嗎？”

“沒有了?！?/p>

“以上所說是否屬實？”

“屬實?！?/p>

“那好，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想要問你?！?/p>

“什么問題？”

“殺死周倩的那個人，是你嗎？”

畫面最終定格在這一瞬間。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推開，宏源市警察局刑偵隊隊長王皓端著兩個泡著茶的保溫壺走了進來。

他大概三十歲左右，整個人看上去很精干，留著一頭清爽的寸頭，警服下的肌肉像是要崩出來一樣。

“兩杯茶，一杯泡了枸杞，一杯沒泡，你要哪個？”

王皓將茶放下，對著電腦面前的謝韻說。

“我還沒到喝枸杞的年紀?！敝x韻意有所指地看了眼王皓的腰部。

她是警隊的新人，一個月前才剛剛?cè)肼殹?/p>

“想什么呢！我身體沒問題，我這是養(yǎng)身呢！而且枸杞補血，女孩子也是可以喝的。你現(xiàn)在只是剛剛?cè)肼?，所以還生龍活虎的，等過一段時間，你就知道這一行有多累了，有時候查起案子來忙的恨不得長出四條腿?！蓖躔┬χ蛉ち艘宦?，然后看了看電腦上的畫面。

“你在看什么呢？”

謝韻微微側(cè)頭，手指輕輕敲了敲電腦屏幕：“這是昨天下午在西郊別墅區(qū)新發(fā)生的一起兇殺案件，受害者名字叫做周倩，于下午六點的時候被發(fā)現(xiàn)死在了自己的家中，初步鑒定是謀殺，兇手在死者喝的咖啡里面下了毒。視頻中這個人是這起案件的犯罪嫌疑人，案發(fā)時他就在現(xiàn)場，這是西郊派出所對他的審訊視頻，今天早上這起案子正式移交給我們處理了?！?/p>

王皓點了點頭，然后問：“關(guān)于這個案子，你怎么看的？你覺得視頻里這個人是不是兇手？”

“西郊派出所那邊調(diào)查過這個人的身份，他的名字叫做韓道明，在大學的時候?qū)W的是犯罪心理學，畢業(yè)后從事學術(shù)研究，發(fā)表了很多的期刊和論文，只是后來不知道為什么他忽然辭去了工作，像是人間蒸發(fā)了一般，直到這次案件，他才重新出現(xiàn)在大眾視野當中?！敝x韻的語氣中帶著些許惋惜。

“我還在警校的時候曾讀過他的幾篇論文，我并不認為他這樣的人，會成為一個殺人兇手?！?/p>

“知人知面不知心，或許曾經(jīng)的他是一個正直且積極向上的學者，但是誰知道他人間蒸發(fā)的那幾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不是嗎？”

王皓一邊說著，一邊伸出手:“把這個人的相關(guān)資料拿給我看一看?！?/p>

看完了韓道明的資料后，王皓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原來是當初那個案子啊，我就說韓道明這個名字聽起來總有一種熟悉的感覺?！?/p>

“關(guān)于這次案件的卷宗呢？也一同拿給我看看?！?/p>

謝韻將一個厚厚的文件夾遞給了他。

將文件夾里面的卷宗拿出來仔細看了一下后，王皓的表情，逐漸變得凝重。

“果然是這樣，現(xiàn)在我的想法和你完全相反，我覺得韓道明是殺人兇手的可能性非常大！”

“為什么？”謝韻露出不解的神情。

說著，他從椅子上起身：“我們?nèi)ヒ娨灰娝?，待會兒你就明白了。?/p>

謝韻并沒有拒絕，于是兩人便起身離開辦公室，向著審訊室走去。

而另一邊，韓道明正靜靜地坐在審訊室里。

“吱呀！！——”

就在這時，審訊室的門忽然被打開，王皓和謝韻一前一后走了進來，坐到他的面前。

“你就是韓道明？”

“是的。”

“我叫王皓，她叫謝韻，我們是市局刑偵隊的人，現(xiàn)在這起謀殺案件由我們刑偵科負責?！?/p>

韓道明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你知道我們現(xiàn)在為什么來找你嗎？”王皓看著他，然后問。

“人不是我殺的?！表n道明看了他一眼，言簡意賅地回答，“昨天下午四點左右的時候，我接到了周倩的委托電話，按照約定，我于下午六點的時候去她家赴約，但是當我趕到現(xiàn)場的時候，她已經(jīng)死了?！?/p>

“也就是說，你認為有兇手另有其人？”

“沒錯?！表n道明點了點頭。

“可是我不這么認為。”王皓一邊說著，一邊將案件相關(guān)的資料放在了韓道明面前。

“根據(jù)死者所居住小區(qū)的監(jiān)控，在案件發(fā)生的這兩個小時內(nèi)，你是唯一一個進入過死者家的人，也就是說，只有你具備作案的條件。”

“想要避開小區(qū)的監(jiān)控并不是什么很難的事情，監(jiān)控沒拍到，不代表就沒有人在我之前進去過?！表n道明眉頭微微皺起。

“但至少我們可以確定你的嫌疑?！?/p>

王皓不緊不慢地繼續(xù)說道：“你是在五點四十的時候來到的小區(qū)，西郊派出所六點接到的報案，在這二十多分鐘的時間里，你都一直待在案發(fā)現(xiàn)場。這段時間里面，你一直都在干什么？”

“我并不認識周倩，所以當我看到尸體的時候，我的第一反應(yīng)是確認死者的身份，并且檢查周圍的環(huán)境，因此我才留在案發(fā)現(xiàn)場了一段時間?！表n道明皺了皺眉，然后回答。

“死者死前只和你聯(lián)系過，案發(fā)期間進入過別墅的只有你，現(xiàn)場能找到的也只有你的指紋，難道這些都只是巧合？”王皓目光如刀，鋒利無比。

“再退一萬步說，發(fā)現(xiàn)死者之后，正常人的反應(yīng)難道不應(yīng)該是報警？”

韓道明沒有回答，而是低著頭，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為什么不報警？你是在猶豫著什么？”

說著，王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身體朝著韓道明慢慢傾斜，像是一座無形的山巒，向著韓道明壓了過去。

“還是說，你根本不敢報警，因為人就是你殺的，就像是四年前那樣！”

王皓湊到韓道明耳邊，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何清，這個名字，你不會已經(jīng)忘記了吧？”

韓道明的瞳孔猛地收縮，然后他仰起頭，和王皓四目相對。

“你說......什么？”

腦子像是驚雷一樣炸開，韓道明感覺自己的心跳在一瞬間劇烈加速，周圍一陣天旋地轉(zhuǎn)，眼前的一切在這一刻都變得模糊。

電閃雷鳴的夜晚，黑暗的天臺，癱倒在地上的男人和破碎的酒杯......凌亂而破碎的畫面在他的腦海中像是電影一樣不斷閃過。

于此同時，無數(shù)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

“你們聽說了嗎？那個天才心理學專家謀殺了自己的搭檔！”

“死者好像叫何清是吧？聽說是一個挺有潛力的新人?！?/p>

“真的假的？”

“聽說他把對方約到了天臺上，然后借著喝酒的名義，下毒害死了對方！”

“有目擊者看到當時他就在天臺上，而且據(jù)說從酒杯上只找到了他一個人的指紋?！?/p>

“那個殺人犯叫什么來著？”

“好像是叫......”

“韓道明！怎么了？”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忽然響起，將他的意識在一瞬間拉回到了現(xiàn)實。

韓道明口中不斷喘著粗氣，眼中布滿血絲，他這才后知后覺地想起來，自己正身處審訊室當中。

“看來，即便我不說，你自己也應(yīng)該回憶起來了吧——四年前你之所以會選擇辭職，并且離開宏源市的原因?！蓖躔╈o靜地看著他，目光平靜如水。

“你曾經(jīng)也是像現(xiàn)在這樣殺死了自己的搭檔，不是嗎？”

韓道明，沒有回答，而是深吸幾口氣，才緩緩開口；“當年的事情，和現(xiàn)在的這個案子，沒有什么關(guān)系吧？”

“真的沒有關(guān)系嗎？”王皓意有所指地說。

“兩個死者都是死于氰化物中毒，兩個案件警方趕到的時候你都在現(xiàn)場，兩次都驗出了你的指紋，還是你想告訴我們，這只是一場巧合？”

一旁的謝韻嘴巴張了張，想要說些什么，但是最終什么話都說不出口。

剛才韓道明的異常反應(yīng)被她看在眼里，她總算明白剛才王皓為什么說韓道明是兇手的可能性非常大了。單看周倩案件的話，那確實沒什么，但是如果將這起案件，和四年前的案件聯(lián)系起來的話，那性質(zhì)就完全不一樣了。

王皓起身繞到韓道明的身后，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切的證據(jù)都指向你，你還有什么好說的？還是說你又想像四年前那樣，憑借著證據(jù)不足而被釋放？”

沉默，長久地沉默。

原本王皓以為韓道明會選擇狡辯，可是沒想到韓道明沉默了許久后，卻聲音沙啞地說了一句：

“他們兩個的死，確實和我有關(guān)。”

說著，韓道明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愧疚。

“我承認，我之前對你們?nèi)鲋e了，他們確實是因我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