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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乘風從來不習慣將掌控命運的權柄交給旁人,經(jīng)過一番思忖,他決定還是向北劃船,并且試著捕魚,找尋食物,如果運氣夠好,他們能夠再次遭遇降雨,還能再獲得一些淡水,堅持到更久。
說干就干,乘風開始奮力劃船。他必須爭分奪秒,迅速行動,時間拖得太久,搜救行動就會停止。他要爭取在漂流到更遠前,盡力向陸地或者船舶靠近,爭取早一點被救援隊發(fā)現(xiàn),在食物和淡水耗盡前找尋生存之路。
約莫劃行了幾個小時,太陽終于出來了,朝陽蒸騰起的白色水氣開始在海面上彌漫。乘風的心情也跟著晴朗了一些,他松開疲倦的雙手,想停下來休息一會兒。
他看到對面的阮氏玲滿頭都是汗水,臉色十分蒼白,睡了很久都沒有醒來,連忙關切的伸出右手,放在她的額頭上,感覺她身體燙的厲害??磥硭萑醯纳碜記]有經(jīng)受住這些日子的苦難折磨,她發(fā)高燒了。
乘風撕開一截袖子,蘸上一些海水,當做毛巾敷在她的額頭,為她進行物理降溫,又小心翼翼地倒出一些雨水,輕柔地從她微張開的嘴里喂了進去,期待她能夠快一些恢復。做完一切后,他又簡單地就這雨水,吃了一袋牛肉干,補充損耗的體力。
只剩下一塊壓縮餅干和一袋牛肉干了,乘風不敢多吃,他盡量將食物和水留給虛弱的阮氏玲,休息片刻后,就再次努力劃槳前進。
大概在他第八次給阮氏玲更換濕毛巾的時候,海上稍稍吹起了海風。乘風很高興,因為借著風力,他劃槳可以更輕松一些,而且,阮氏玲漸漸醒了。
她渾身都沒有力氣,用微弱的聲音說“乘風先生,您應該休息,讓我來幫您劃槳?!闭f完,便掙扎著想要起身把乘風替下來。
乘風明白,她是想要向自己展示她的價值,但她明顯無法做到掙扎的坐起來。乘風示意她不要硬撐,拿出一袋牛肉干詢問她是否能夠自己吃下,并告訴她,此刻她該做的,就是保證良好的休息和充足的營養(yǎng)。
“你叫我乘風就好了,我們倆是這廣闊大海中同舟共濟的求生伙伴,你不用和我這么客氣的。趕緊吃東西,快點好起來,你就能幫到我了”,乘風對她說道。
她略帶歉意地朝乘風微笑,拿起了牛肉干,如一只倉鼠般努力地咬著,其間,乘風又幫她喂了一些雨水。
其實乘風一直在默默地觀察著阮氏玲,阮氏玲吃東西時,他透過她破爛的衣服,看到了她身上的傷痕,那是各種深深淺淺的鞭痕和淤青??吹某鰜硭拇_是受過不少非人的折磨,又沒吃沒喝的在漁船上藏了2天,昨天冰冷的風雨和過度的驚嚇,如同壓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終于讓她不支病倒。
阮氏玲吃完食物,乘風讓她繼續(xù)睡了下去。
他心想,是該讓這個悲慘的女孩好好休息一下了,不然在他們獲救之前,阮氏玲就可能香消玉殞。
一整天下來,乘風繼續(xù)憑借頑強的意志揮舞著雙槳,在一望無際的大海中尋找著歸路,直到夜色就要降臨的時候,他都沒有在周圍的視野里發(fā)現(xiàn)任何的飛機、船只或是陸地。
他心里焦急萬分,布滿老繭的雙手已經(jīng)磨出了滿手血泡,就在他感覺手中的短槳越來越重時,突然在距離救生筏三十米的地方騰跳起一只巨大的魚,濺起高高的水花。
乘風看清楚了,那是一只一米七多長的大海狼魚,體背灰青色,像一根大肉棍子,向前延伸的尖尖下顎里長滿狼一樣的大牙,兩邊分開的背鰭上下打開,長有五條鋒利的刺針。這是一種在華夏東、南、黃、渤四大海域里常見的海魚,乘風曾今見過,但沒有見過這么大的。
他覺得異常興奮,如果能抓到這個一人長的大家伙,那么他們將有足夠的食物支撐到獲得救援。
乘風立刻用身上的繩索將瑞士軍刀牢牢綁在短槳的手柄之上,將繩索的另一頭的安全鎖扣扣牢在腰帶上,防止短槳和刀脫手。
這種魚個性兇狠且極具侵襲性,為了吸引這個大家伙再次跳出海面,同時避免它弄破救生筏,乘風直接跳進了海朝它游去。
果然在他的挑釁下,這只囂張的海狼魚興奮地朝他高高地躍起,想要一口咬住乘風這個看似渾身上下沒有任何威脅的奇怪生物。就在它以為就要得手,能夠飽餐一頓的時候,乘風一個蹬腿閃避過去,抓起手中的短槳對準海狼魚的腹部剖去,直接劃開了魚腹,讓這條頭腦簡單的大魚當即斃命。
海狼魚垂死掙扎,猩紅的內(nèi)臟和魚血撒了海面滿滿一片,乘風趕緊朝它漂浮著的尸體游去,用刀在它身上割下一整塊大魚肉,拖在身后就朝救生筏游去。
剛才的動靜早已讓阮氏玲醒來,她看見乘風的收獲,臉上溢滿開心的笑容。
乘風告訴她,他們必須快點離開這里,海水中的血腥味會立刻引來各種兇猛的海洋魚類,甚至吸引過來一整群鯊魚。
為了讓這些兇猛的獵食者放過他們一條生路,乘風特意給它們留下了一大半食物專心啃食,以換得自身的安全。
成功的捕獵讓他興奮無比,他揮槳的速度比先前快了不少,救生筏在雙槳的推動下快速向前劃去。
一直劃了兩個小時,在確認了身后沒有出現(xiàn)危險后,乘風拿起刀將魚肉切成了薄片,和阮氏玲開始了愉快的露天野餐。
阮氏玲顯然沒有適應生肉的血腥味,為了讓她能夠吃得下,乘風率先垂范,拿起兩片魚肉就放到嘴里嚼,并且告訴她,只要慢慢咬爛吞下,就會逐漸習慣這樣的味道。阮氏玲被他的動作惹得發(fā)笑,也學著他的樣子開始吃了起來,他們倆邊吃邊笑,嘲笑對方那難看的吃相。
然而,這樣的歡樂并沒有一直持續(xù),他們再也沒有了好運,沒有再獲得任何的食物。
漂流到第四天的時候,在乘風把最后一滴雨水喂進阮氏玲的口中時,阮氏玲表示了拒絕,想要把最后的淡水留給一直辛苦劃槳的乘風。
是啊,在這一無所有的海面上,不管他們怎么精打細算,淡水和食物還是消耗完了。
通過這幾天的進食和休息,阮氏玲的燒退了,身體也逐漸好轉,中間她還替換了乘風劃了幾個小時船。但此刻,兩人已經(jīng)餓了一天,更可怕的是干渴,海上的驕陽把兩人炙烤得快要冒煙。
乘風明顯感覺到,阮氏玲的心理和精神已經(jīng)接近了崩潰的邊緣。對于能否找到陸地,或是獲救,她已幾乎失去了信心和希望。
“乘風,你不要管我了,我快撐不下去了,你答應我,等我死了,你就吃了我,你一定能堅持到獲救。”阮氏玲氣若游絲著張合著干裂出血的嘴唇,似乎想要交代最后的遺言。
乘風對她的這番話感到震驚,他在以前的潛伏任務中,曾因為條件惡劣,有過七天不進食、三天沒喝水的經(jīng)歷。餓極了,還生嚼過蟲子和老鼠。
阮氏玲只是一個普通女人,自然做不到像他一般的鐵血意志,看來確實已經(jīng)支撐不住了。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她能說出這樣的話,看來她是真的寧愿犧牲自己,成全乘風。
乘風其實早就為這樣一天做好了準備,他將這幾天自己的尿液都小心地收集了起來,他曾好幾次用這樣的辦法,挺過了脫水的死亡。
乘風勸慰她說,“別說傻話,我們還有水”,說完便給她看那小半頭盔黃色液體。
阮氏玲睜大了眼睛,驚愕不已的看著他,說:“乘風,你確定,這個也可以喝?”
乘風朝她咧了咧發(fā)白的嘴唇,笑道:“以前我就做過這樣的事情,和死掉相比,這點事情又算的了什么?”
似乎是乘風的話語又重新點燃了她的最后一絲生氣,她費力向乘風點了點頭,微張開了嘴,喝下了他遞過來的液體,勉力繼續(xù)支持。
乘風也用自己的尿液潤濕了自己的喉嚨,他提了一些精神,繼續(xù)向前劃去......
上帝的玩笑說來就來,就在夜晚的時候,天上突然刮起了狂風,浪涌差一點就要把小小的救生筏掀翻。乘風和阮氏玲對視一眼,都是又驚又喜又絕望,驚的是他們知道暴風雨即將來臨,高興的是他們將有淡水可以喝了,絕望的卻是,他們都再沒有了抗衡風浪的體力。
乘風只能用繩索將自己和阮氏玲一起系在救生筏上,防止兩人一下子就被風浪拍散,準備在狂風暴雨降臨時隨波逐流。
為了防止阮氏玲撐不下去,乘風拿出了視死如歸的勇氣,對阮氏玲說道:“如果暴風雨來了,你一定要抓好繩索,盡力讓頭露出水面,張嘴多喝雨水,只要我們堅持熬過這鬼天氣,就一定會看到生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