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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鎮(zhèn)國公府主院玉京堂,老爺子正慢悠悠地打著太極拳,一邊聽人匯報靜塵院的動靜。
“驚月這丫頭有良心,回來能和行舟好好相處最好不過?!?/p>
老國公哈哈大笑,三年來的笑聲都不如這兩日多。
只是行舟身體也太弱了,“你們?nèi)旆坷锾暨x一些上等的補身藥材,多選點鹿茸虎鞭,哈哈哈哈!”
“國公爺,老夫人那邊又在鬧了?!惫芗疑裆行┿俱玻戏蛉四沁吽麑嵲趧癫粍?,只能來驚擾老國公。
“要吵要鬧由得她去?!崩蠂劬σ坏?,頓時沒了好興致。
“可是老夫人大吵大鬧,說是驚月小姐將她氣病的,要穿誥命服進宮找皇上理論!”
“混賬!”老國公氣得大吼一聲,轉(zhuǎn)身就去了老夫人那里。
剛到西廂房,就看見老夫人將藥碗摔在地上,“我又沒病,喝這些苦藥做什么!給我收拾收拾,我要進宮!”
“你進宮做什么?老了臨了去討人嫌嗎?”老國共陰沉著臉踏進門,“再去給老夫人端一碗藥來!”
“我不喝!”
老國公瞇著眼睛,眼里閃過一道精光,“有病就得吃藥,若是繼續(xù)吵鬧,我就讓人封了這院子,你自己在里頭好好靜養(yǎng)!”
如此威脅立竿見影,老夫人頓時放弱了聲音,“夫妻多年,你就這樣待我?”
“但凡你行事隨和一些,也不至于自作自受?!崩蠂浜咭宦暎绑@月為我沈家付出這么多,你這個祖母又為沈家做了什么?”
說的是大實話,卻刺痛了老夫人的自尊心。
老夫人頓時怒氣上涌,“她對我這個祖母不孝不尊,還要我這個祖母倒貼著臉去哄她不成?”
“你能少挑事端就不錯了。”老國公冷嗤一聲,他這幾年管得少,不代表眼瞎。
見老國公句句都在維護沈驚月,老夫人胸膛劇烈起伏,氣得不輕。
“母親,你還在病中,千萬別動怒。”容曲馥見狀忙端了杯茶遞到老夫人面前,“這龍井乃是貢品,剛泡好香氣最佳。”
老夫人哪有心思喝茶,剛要推開,對上容曲馥勸阻的眼神,嘴唇蠕動半晌,還是接過了茶。
“總之,我不想見到家宅不寧,你好自為之?!?/p>
老國公撂下話,一甩衣袖走了,他那句話不僅是在說老夫人,更是在說容曲馥。
容曲馥心底里是有些怕老國公的,等人走遠了才輕聲開口,“母親,父親脾氣急,你身體不舒服,就別跟父親較勁了?!?/p>
老夫人冷哼一聲,將手中茶杯重重仍在桌上。
上好的瓷器驟然裂開,茶香撲鼻。
“他就知道護著沈驚月,我怎能不氣。”
“都是沈驚月不懂事,母親你病了她也沒過來看望,更別說侍疾了。”
隨意兩句挑撥,卻實在激起了老夫人心中的不滿,“那小蹄子如今立了軍功,倒是輕易拿捏不到她?!?/p>
容曲馥也坐在床邊唉聲嘆氣,“以前我們二房就被大房壓一頭,如今好不容易要拿回屬于自己的東西,又出了個沈驚月?!?/p>
老爺子這么偏疼沈驚月,誰知道日后會出什么變故。
老夫人頓時咬牙切齒,“大房就是禍害一樣的存在,害死我的三兒,還想搶二房的東西,絕不可能!”
有老夫人堅定的維護,容曲馥心里這才有了喜意,不過面上不露分毫。
她突然想起一樁舊事,“母親,早先聽你說大房是父親從外頭抱回來的,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眼神微閃,“都是陳年舊事了,現(xiàn)在最要緊的是該如何對付沈驚月那丫頭。”
見老夫人故意回避大房的事情,容曲馥心里越發(fā)好奇,這些年她問過好幾回,沒想到以老夫人的脾氣都不肯說,她更好奇其中隱秘。
只是老夫人不肯說,容曲馥只得另尋法子探究其中真相。
她勉強露出一絲笑容,“那丫頭就知道舞刀弄槍,行事莽撞不知收斂,只要我們將她對您不尊的事情傳出去,這流言蜚語可能要人命!”
容曲馥眼神輕蔑,她混跡后院多年,還會斗不過沈驚月一個丫頭不成。
“阿馥,你手段一向高明,這件事你盡管去做,我給你撐腰就是?!崩戏蛉伺闹萸サ氖郑裆珔s格外猙獰。
還未入夜,老夫人終究是忍不住心中的郁氣,命人來喊沈驚月過去侍疾。
沈驚月正陪著謝行舟消磨時間,聞言也不推辭,放下手中兵書就要出去。
“謝行舟,我去祖母那邊看看,你等我回來陪你吃晚飯。”
離晚飯時間不過大半個時辰,沈驚月的篤定令謝行舟忍俊不禁,“既然如此,那你快去快回?!?/p>
沈驚月剛踏進老夫人房門,一個瓷碗就摔了過來,在她面前碎的稀爛。
“祖母還在病中,何故這么大的火氣?”
“你這不是明知故問,我尚在病中,你卻不聞不問,竟是連侍疾的規(guī)矩都不懂嗎?”老夫人看見沈驚月就來氣,卻又偏想殺殺沈驚月的威風(fēng)。
沈驚月面上浮現(xiàn)一抹驚訝,她幾步上前湊到老夫人跟前,“大夫說祖母需要靜養(yǎng),我哪敢打擾。”
“怕不是不敢打擾,而是沒將老夫人放在眼里吧?!比萸リ庩柟謿獾負]了揮帕子,繼續(xù)火上澆油。
“祖母若是需要我侍疾,盡管吩咐就是,我豈敢推辭?!?/p>
老夫人和容曲馥互相對視一眼,有些詫異沈驚月奇怪的態(tài)度。
“既然如此,正好到老夫人用補品的時間了,你就好好伺候吧?!?/p>
沈驚月點點頭,二話不說就端起一旁的湯盅,還甚是溫柔的舀了一勺湊到老夫人嘴邊,”祖母請用!“
老夫人睨了一眼沈驚月弓腰的樣子,這才露出一分滿意的神色。
“祖母再來一口!”沈驚月又舀了滿滿一口,不等老夫人反應(yīng)就塞進了她的嘴離。
老夫人眼睛一瞪,卻說不出話來,嘴里被塞滿了。
“看祖母神色滿意,定是這補品味道好,再來一口!”
故技重施,又是一大口塞進老夫人嘴里。
老夫人腮幫子鼓囊囊的,眼睛憤怒地瞪著沈驚月。
剛要吐出來發(fā)怒,沈驚月已經(jīng)拿過旁邊的帕子按在她的嘴上,巧勁使老夫人根本沒法張開嘴。
她只得努力咀嚼。
“祖母嘴臟了,好好擦擦?!鄙蝮@月笑瞇瞇地,身體遮住了容曲馥的視線,容曲馥還以為沈驚月在“盡心盡力”服侍老夫人。
過了一夜,沈驚月估計是想清楚這后院到底是誰做主。
沈驚月對上老夫人憤怒的視線,她眼底閃過一抹笑意,心中覺得差不多了,才松開了手。
老夫人得了解放,頓時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沈驚月!”
“祖母,怎么了?”
“我頭疼,你去把我妝奩中的抹額拿來!”
啪!
沈驚月太過用力,一個不小心拆了老夫人精致的妝奩蓋子。
“沈驚月,你給我倒杯茶!”
上好的定窯白瓷茶盞被沈驚月捏碎了。
“我躺了一日,腿有些酸,你給我捶捶腿!”
喀喀喀,沈驚月只錘了幾下,老夫人痛叫出聲,腿更疼了......
不過小半個時辰,老夫人房內(nèi)的東西壞了不少,就連堅硬的檀木椅,都被沈驚月磕壞了一個角。
“祖母見諒,我在軍營里粗手粗腳慣了,這精細活做得不好,不過我會繼續(xù)努力的?!?/p>
沈驚月心里憋著笑,盤算著老夫人的損失。
容曲馥也笑不出來了,眼看著老夫人不停地翻著白眼,是真的被沈驚月氣壞了。
“今日就到這兒吧,老夫人也要睡覺了,你快些回去吧。”
與來時不同,容曲馥如同趕瘟神一般趕走了沈驚月。
用晚膳的時候,謝行舟見沈驚月神情輕松,便知吃虧的定然是老夫人和容曲馥。
也不知偷雞不成蝕把米這口氣,兩人能否咽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