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什么玩意兒！狗男女！”

我身后的老王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罵罵咧咧地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

“小陳，別難過，為這種女人不值得?！?/p>

“她今天能為了個破寶馬跟你分，明天就能為了個保時捷把那胖子踹了?！?/p>

“這種貨色，白給咱都不要！”

我扯了扯嘴角，想笑一下，卻發(fā)現(xiàn)臉上的肌肉僵硬得不聽使喚。

“王哥，我沒事?！蔽肄D(zhuǎn)過身，拿起地上的瓦刀，重新開始砌墻。

磚塊冰冷而粗糙，硌得我手心生疼。

可再疼，也比不上心里被撕裂的疼。

我的腦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現(xiàn)出和李思思的過去。

大一那年，迎新晚會上，她是主持人，穿著閃亮的禮服，是全場最耀眼的星星。

而我，只是臺下最普通的一個觀眾。

后來，是我追的她。

我每天早上五點半起床，跑半個校區(qū)去她最喜歡的那家店，給她買豆?jié){和包子。

她胃不好，我偷偷在宿舍里用小電鍋給她熬粥。

結(jié)果被宿管阿姨抓到，寫了三千字的檢討。

她喜歡浪漫，我用攢了半年的生活費，在她生日那天，包下學(xué)校附近的小餐館。

用九百九十九支蠟燭擺出她的名字，只為博她一笑。

她當(dāng)時哭著抱住我，說：“陳凡，你真好，我這輩子跟定你了?！?/p>

那時她的眼睛里，沒有嫌棄，只有星星。

畢業(yè)后，我告訴她，我要從基層做起，去工地上班。

她雖然有些不情愿，但還是答應(yīng)了。

她說：“沒關(guān)系，我相信你。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我以為，她真的懂我。

剛開始，她還會來工地看我，給我?guī)П?zhèn)的西瓜和綠豆湯。

她會一邊給我擦汗，一邊心疼地說：“我們凡凡辛苦了?！?/p>

可漸漸地，她來的次數(shù)越來越少。

電話里的抱怨越來越多，語氣里的嫌棄也越來越重。

“凡凡，我閨蜜的男朋友給她買了最新款的香奈兒包包，好好看啊?！?/p>

“凡凡，我們什么時候才能買房??？我不想一直住宿舍了，又小又破?！?/p>

“陳凡，你到底還要在工地上待多久？我同學(xué)聚會都不敢去了，我怎么跟人家說我男朋友是搬磚的？”

“你讓我臉往哪兒擱？”

直到今天，她帶著張強出現(xiàn)，徹底撕碎了最后一絲溫情。

原來，所有的“我相信你”，所有的“我支持你”，都抵不過一輛二手的寶馬。

和一個自稱“項目負責(zé)人”的油膩胖子。

三年的感情，在她眼里，或許還不如她今天涂的那支口紅值錢。

“小陳，發(fā)什么呆呢？歇會兒吧。”老王的聲音把我從回憶里拉了回來。

我放下瓦刀，胸口悶得發(fā)慌。

我走到角落，從口袋里摸出一包皺巴巴的紅塔山，抽出一根點上。

這是我跟工友們學(xué)的，以前我不抽煙。

辛辣的煙霧嗆入肺里，引起一陣劇烈的咳嗽。

我咳得彎下了腰，眼淚都流了出來。

我不知道，這眼淚是因為煙，還是因為李思思。

就在我抬頭的一瞬間，我眼角的余光，瞥見遠處一棟未完工的大樓頂層。

似乎有一個小小的紅點在閃爍。

像是什么設(shè)備的反光。

我晃了晃頭，以為是自己眼花了，沒有在意。

心中的怒火卻在沉默中醞釀，即將爆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