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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程軍和程趙強走后,厲鐵巖在心里嘆了口氣。刑偵部門是公安機關的尖刀、拳頭,戰(zhàn)斗力應該強悍,不應該讓他這個當局長的手把手地講專業(yè)課。是業(yè)務能力不強,還是戰(zhàn)斗意志缺乏,無論什么問題,歸根結底癥結還在局長身上,厲鐵巖感到肩上的擔子不輕。剛上任幾個月就出了任樂安這樣一個害群之馬,這是個偶然現(xiàn)象?是個例嗎?他有些無法想像。不管怎樣,必須抓緊一些,擰緊一些,不能再松懈了。
從目前情況看,其它的刑事案件問題不大,唯獨這打擊文物犯罪方面是欠賬的,到自己這任局長必須把欠賬補上。違法犯罪活動與打擊犯罪工作就好像彈簧,你強它就弱,你弱他就強。違法犯罪打不絕,但你卻能擠壓它,控制它。否則讓違法犯罪自由放縱,它就會像洪水猛獸一樣泛濫成災,那樣這個公安局長就是社會的罪人。
想到這兒,厲鐵巖撥打了市局技偵支隊長劉慶春的電話,得趕快把任樂安提供的這個電話偵控一下。他問了后劉慶春答復說,市局分管刑偵的副局長鄭志廣到省廳開會沒回來,簽不了字審批不了,只有等下周上班再辦審批手續(xù)。這又不是現(xiàn)發(fā)命案等急而險的特殊案件,還得按規(guī)定辦。
今天是周五,下午下班后沒工作任務的就可以休息了。厲鐵巖一個人坐在辦公室,突然感到有些郁悶。他想,刑偵工作畢竟還要靠程軍來抓,他的作用發(fā)揮不好,我這個局長當?shù)镁陀行┵M勁了。晚上沒事就到他家喝兩杯,好好聊聊。隨即給程軍打了電話。
下午六點半,局里除了值班備勤人員都下班回家了。厲鐵巖從辦公室出來,一個人向程軍的家里走去。程軍的家離公安局不遠,一里多路步行也就十來分鐘。厲鐵巖來到程軍的家門口敲了幾下門,程軍的愛人開門請他進去。程軍正在準備酒具也急忙過來迎接他。桌子上的下酒菜已準備好了,兩個玻璃杯也對放著。他們倆坐到飯桌上后,程軍愛人打了個招呼就出門去了。
“明天我還要值班,咱們就一瓶酒吧!”
“沒問題,師傅說怎么就怎么樣。沒什么好酒,老白干二十年?!背誊娦那椴诲e笑著說道。
厲鐵巖目光掃了一圈程軍家里的陳設,一百多平米的房子,裝修得也不錯,家具電器也都是名牌。
“嗬,十年不見,你這是雞窩變金鑾殿了!”
程軍不自然地笑了笑說:“唉!咱們窮警察,那點工資不吃不喝攢下來也干不了啥。大都是內(nèi)弟贊助的,人家賣家電生意不錯。我貸款買了房,裝修的錢是人家?guī)土艘话??!?/p>
過去厲鐵巖在夏湯縣公安局當副局長時,程軍后來由刑警中隊長升為刑偵大隊長,那時工資還很低一家人擠在六十多平米的房子里。記得程軍一次與他閑聊時,曾羨慕當時的治安大隊長尚文廣,現(xiàn)在也是副局長了,很有能耐,住一個三分大的小院,平時老抽高檔煙。當時就這事厲鐵巖還嚴肅地說,穿這身警服,就不要想著發(fā)財,如果你敢用權力謀私利,收了不能收的錢財,你就把自己的尊嚴出賣了,你就成了別人手中的工具,你會永遠抬不起頭。
現(xiàn)在聽了程軍的解釋,厲鐵巖也頗有些感慨。雖十年間接觸不多了,但當年一起戰(zhàn)斗結下的純厚的戰(zhàn)友情誼,相信他不會輕易變味的。
“來夏湯縣幾個月了,不知道大家對我的評價怎么樣?”
“你還是老作風沒變,老同志都知道。你走后新進來的同志不了解你,但聽老同志講你的故事也都知道的差不多了。不過這幾年咱局里稍微松散些,你一抓得緊可能還不習慣,有個過程也正常。來,先按過去的老規(guī)矩,下一大口。我先喝為敬了!”
說著程軍端起酒杯與厲鐵巖碰了一下,一仰脖子喝了下去,然后將杯子口朝下看著厲鐵巖。
當年他們每當破了大案,總要痛快地喝上一頓。那時禁酒令不像現(xiàn)在這樣嚴格,偵破大案很辛苦,身體和精神壓力都很大,破了案喝一頓放松一下,有時喝多了影響第二天上班,領導也不會太計較。但那個爽快勁還留在記憶中。時代不同了,酒文化也進步了,紀律也更嚴了。想到這些厲鐵巖也利索地一口干了杯中酒。
“好,來勁。下面咱慢慢喝,不能像以前無節(jié)制地喝了。好吧!”
他們倆邊喝邊聊,聊過去、聊現(xiàn)在、聊工作、聊社會。不知不覺已經(jīng)晚上九點多了。程軍的愛人回來了,給他們添了茶水,坐在客廳看電視去了。倆人一瓶酒也喝完了,也喝得挺高興。厲鐵巖知道該離開了,便心滿意足地離開了程軍的家回到公安局自己的宿舍。
星期六,厲鐵巖值班一天,坐在辦公室沒什么事他便下樓到院子里走一走。順著辦公大樓向后院走去,轉到了刑偵大隊辦公樓前。后面是一棟五層高的樓房,和前面的局機關辦公大樓一樣座西朝東。樓的一半是刑偵大隊辦公場所,另一半是局機關的餐廳和民警宿舍。休息日,公安局的大院人少顯得有些冷清。
走進刑偵大隊一樓值班室,有一名民警和輔警在值班。厲鐵巖問了一下大隊領導誰值班,值班的民警說是教導員董一峰,辦公室在二樓。沿著臺階上到二樓,樓梯斜對面就是教導員董一峰的辦公室,門虛掩著留了一道縫。厲鐵巖走過去敲了兩下門。
“進來!”門里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董一峰三十七、八歲,留著一頭短發(fā)。當年厲鐵巖在夏湯縣公安局當副局長那幾年,他還是個剛上班沒幾年普通偵查員。雖然不是很熟悉,但知道他是個精干的小伙子。
厲鐵巖推門進去,只見董一峰頭也沒抬在認真地看一本厚厚的書,一邊還扣著一本書。走近一看他正在看的好像是刑法,扣著的書是治安管理處罰法及司法解釋。董一峰一抬頭:“厲局長,您好!”
說著董一峰趕忙站了起來。
“不好意思,不知道是您,快請坐,我給你倒茶?!?/p>
董一峰一邊說著一邊請厲鐵巖坐到沙發(fā)上,就忙著拿紙杯放茶葉倒水。
“我今天值班,沒啥事看一會法律書?!?/p>
董一峰把倒好的水放到厲鐵巖身邊的茶幾上后,又走到辦公桌前拿起桌上煙,抽出一支遞給厲鐵巖并點上火。
“煙不好,厲局長湊合著抽?!?/p>
說完董一峰自己也點一支煙。煙是十元錢一盒的云煙,這是普通民警流行抽的煙。
厲鐵巖也是個大煙筒,他自己抽的煙比一般民警貴不了幾塊錢,也喜歡云煙系列的。至于煙的檔次高低,他是無所謂的。不過他抽煙只在獨自一人思考問題,或者與民警一起辦案時抽得多一點。開會或在公共場合,他可以幾個小時不抽一支煙。
“你是不是在研究什么法律問題?”厲鐵巖目光示意著董一峰桌上的兩本書問道。
“哦,值班沒啥事就學習法律,看看尋釁滋事在刑法和治安管理處罰法是怎么區(qū)分的,量變到質(zhì)變的臨界點在哪兒。沒事了瞎琢磨哩!”董一峰笑著說道。
“看來實際工作中碰到具體的事了?”
“沒有,沒有?!倍环逅坪踉跇O力掩飾什么地做著解釋。厲鐵巖從他的表情語氣和他看的書,感覺到董一峰是有針對性的在研究法律問題。
“不對吧。說說怎么回事。”
厲鐵巖的一再追問,讓董一峰憋著的一肚子氣找到了出口,他覺得這是個好機會,得向局長反映反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