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側(cè)身躲過，目光冰冷地掃過他，以及他身后那些變了臉色的同事。

“干什么？當(dāng)然是留個紀(jì)念?！蔽一瘟嘶问謾C，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紀(jì)念一下茍少是如何‘體恤’老員工，也紀(jì)念一下各位的嘴臉?！?/p>

“你敢！”茍實惱羞成怒，再次撲過來。

就在這時，杜康平走了過來，皺著眉頭呵斥道：“吵什么！像什么樣子！”

他看了一眼我手里的手機，又看了看茍實，不悅地對我說：“岑漾，都要走了，別鬧得這么難看。把視頻刪了，大家好聚好散?！?/p>

我反問：“如果今天被開除、被羞辱的是您的外甥，您也會說‘好聚好散’嗎？”

杜康平臉色一沉：“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還在為那點破事耿耿于懷？我告訴你，房子是公司的，公司承擔(dān)風(fēng)險，輪得到你來操心？茍實是名牌大學(xué)畢業(yè)，懂管理，懂創(chuàng)新，你一個臭搬磚的，也配教他做事？”

他上前一步，壓低聲音，用一種施舍的語氣說道：“我已經(jīng)跟人事打過招呼了，多給你算兩個月工資。見好就收吧，別給臉不要臉。真把我惹火了，你信不信我讓你連N+1都拿不到？”

茍實見他舅舅來了，底氣更足了，他指著我的鼻子罵道：“聽見沒？賤人！趕緊把視頻刪了給我磕頭道歉，不然我讓你今天走不出這個門！”

我看著這對丑惡的舅甥，胃里一陣翻江倒海的惡心。

我不再與他們爭辯，當(dāng)著他們的面，將視頻保存到了云端，然后將手機放回了口袋。

“你！”茍實氣得又要動手。

“夠了！”杜康平攔住了他，眼神陰鷙地看著我，“岑漾，這是你自找的。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p>

說罷，他轉(zhuǎn)身對我辦公室里的人說道：“都看什么看？不用干活了？把她的東西都給我扔出去！”

一聲令下，王富貴等人立刻像得了圣旨，七手八腳地將我的私人物品裝進一個破紙箱，連同我桌上的那盆綠蘿，一起粗暴地扔到了門外。

箱子落在地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里面的東西散落一地。

我那幾本視若珍寶的圖集，書頁散開，被來往的人踩踏。

我默默地走過去，蹲下身，將東西一件件撿起來。

沒有人上來幫忙。

他們只是遠(yuǎn)遠(yuǎn)地站著，像是在看一個與自己無關(guān)的笑話。

就在這時，茍實走過來，將一張卡片扔到我腳邊。

那是一張施工許可證的副本。

他用腳尖點了點那張卡片，語氣輕蔑：“對了，忘了告訴你。你之前送審的那個‘特種結(jié)構(gòu)施工方案’，被專家組駁回了。說你設(shè)計的模型參數(shù)有問題，存在安全隱患?！?/p>

我猛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那份方案我熬了三個通宵才完成，每一個數(shù)據(jù)都經(jīng)過了反復(fù)驗算，絕不可能有問題！

茍實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得意地笑了起來：“你肯定在想，不可能，對不對？可惜啊，專家組的紅頭文件就在我舅舅桌上。你那套東西，過時了！人家專家說，按照你的方案施工，樓蓋到一半就得塌！”

他彎下腰，湊到我耳邊，聲音充滿了惡毒的快意：“你知道為什么嗎？因為送審的方案，我‘不小心’改了幾個關(guān)鍵的參數(shù)。你不是很能嗎？你不是很懂嗎？現(xiàn)在怎么樣？在整個行業(yè)的專家面前，你就是個笑話！”

“現(xiàn)在所有人都知道，你岑漾，不僅經(jīng)驗主義，還剛愎自用，水平低下！你這輩子，都別想再吃這碗飯了！”

我的大腦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他不僅搶了我的功勞，開除了我，封殺了我，還要用這種方式，徹底毀掉我十幾年來賴以生存的專業(yè)和名譽！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我渾身冰冷，如墜冰窟。

我抱著紙箱，步履蹣跚地走出公司大門。

陽光刺眼，我卻感覺不到一絲溫暖。

我一言不發(fā)，默默地走到一個無人的角落，拿出手機。

我沒有去人才市場，也沒有打電話給家人哭訴，而是翻出了一個我以為一輩子都不會用到的號碼。

電話接通的瞬間，我笑了，那笑容冰冷且?guī)е唤z瘋狂。

“你們不是想讓我在這行混不下去嗎？很好。”

“那我就讓你們這棟樓，連同你們的整個公司，從濱海市的地圖上，徹底消失?！?/p>

電話剛撥出去不到一分鐘，市監(jiān)局魏隊長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沉穩(wěn)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