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腳步聲再次靠近。

“嘖，命真硬，這都沒死?！?/p>

是趙麟的聲音。

我嚇得立刻蜷縮起來，躲在了豬圈的最角落里。

身上滿是豬糞和傷口腐爛交織在一起的臭氣。

“呃，真讓人惡心。”

他的語氣里滿是厭惡，正想轉身離開。

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又再次蹲下身，撿起一根枯枝，戳了戳我脖子上被熱油燙出的水泡。

啪！

水泡破裂，膿血流出。

我疼得縮了一下。

“裝什么死！”

他扔掉枯枝，一把揪住我頭發(fā)，將我的臉拎起來，“那天是不是你偷看了？?。俊?/p>

我被迫仰著頭，空洞地“望”著他。

“麟兒，”柳姨娘慢悠悠走過來，手里端著一盤糕點，“跟個廢物置什么氣?！?/p>

她把糕點遞給趙麟。

趙麟接過，眼珠一轉，掐起一塊綠豆糕，遞到我嘴邊。

“妹妹，餓了吧？哥哥喂你。”

我立即把嘴巴緊閉。

“不識抬舉！”

他臉色一變，猛地將整塊糕點硬塞進我嘴里，死死捂住我的嘴，“給我吃！”

綠豆糕噎在喉嚨，帶著滾油灼傷后的劇痛。

無論怎么咳，黏膩的綠豆糕都死死粘在喉嚨上紋絲不動。

我奮力掙扎，喉嚨里發(fā)出模糊的“嗬…嗬…”聲。

“咳…！”

一塊糕點碎屑，混著血絲，竟然被我咳了出來。

趙麟一愣，隨即大怒：“你敢吐出來？”

他抬手就要給我一巴掌。

“住手?！?/p>

爹爹的聲音響起。

他站在豬圈外，眉頭微皺。

趙麟立刻收手，換上委屈表情：“爹！我好心喂她吃東西，她不但不吃，還吐我一身！”

爹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瞬。

我臉上、頸間滿是膿血和傷痕。

他嘆了口氣，語氣有些復雜：“......她既不吃，就別強求了?！?/p>

柳姨娘立刻接口：“老爺說的是。只是這孩子總這樣，也不是辦法。府里下人都在議論，說我們苛待她......”

爹爹眉頭皺得更緊，揮了揮手：“罷了。找個大夫，隨便給她上點藥，別真死了?！?/p>

說完，他轉身離開，沒再多看一眼。

柳姨娘柔聲應下：“是，老爺。”

她看向趙麟，眼神示意。

趙麟得意地沖我咧咧嘴，跟著他娘走了。

下人拎來一桶冰冷的餿水，“嘩啦”潑在我身邊。

“吃飯了，大小姐?！?/p>

他們哄笑著離開。

我趴在污穢里，艱難地喘息。

被硬塞過糕點的喉嚨火辣辣地疼，但那種被堵死的感覺，似乎松動了一點點。

夜里，我被凍醒。

右眼的刺痛和癢意再次傳來。

我下意識地眨了眨那只本應瞎掉的眼睛。

豬圈頂棚破洞處漏下的月光，好像，比昨晚更亮了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