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存文檔后，她聽見熟悉的腳步聲。

陳景堯身上常年帶著淡淡的消毒水味，現(xiàn)在還混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甜膩香水氣。

他走到客廳，看到站在書桌旁的阮知棠，臉上立刻揚(yáng)起慣常的溫柔笑容。

他伸手想攬她的肩，“棠棠，我給你帶了樓下那家你愛吃的糖炒栗子。

阮知棠的目光落在他手腕上。

那里還戴著她去年生日送他在寺廟求來的紅繩。

如今卻沾著一點(diǎn)不知名的白色粉末。

或許是醫(yī)院的藥粉，或許是林月菲化妝品的碎屑。

他的手還沒碰到她，就被阮知棠側(cè)身躲開了。

陳景堯的手僵在半空，“怎么了？還在生早上的氣？我都說了，林月菲就是個小姑娘，不懂事，我?guī)退幚睃c(diǎn)事而已。”

“我們離婚吧。”

阮知棠的聲音很輕，卻足夠讓陳景堯停下動作。

他抬起頭，臉上的笑意瞬間僵住，像是聽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話，“棠棠，你說什么？別鬧了?！?/p>

“我沒鬧?！比钪幕氖彽男闹皇Ｏ缕届o，拿出昨天準(zhǔn)備好的離婚協(xié)議，“財產(chǎn)我已經(jīng)算好了，房子歸你，存款我只拿當(dāng)初自己帶來的那部分，其他的都留給你?！?/p>

陳景堯皺起眉，瞥見阮知棠的手正悄悄按著小腹。

他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想起前幾天她摔倒時的樣子，語氣軟了些，“是不是還在為林月菲的事生氣？我已經(jīng)跟她溝通過了，讓她以后少跟我聯(lián)系，就專注工作。你別因為這點(diǎn)事就說離婚，我們......”

阮知棠打斷他，從包里拿出那張被她壓了幾天的孕檢單，“我懷孕了，可我不想讓孩子生在一個爸爸心里裝著別人的家庭里。”

陳景堯的眼睛猛地亮了，伸手就想碰她的肚子，卻被阮知棠躲開。

他的手僵在半空，語氣里帶著急切，“棠棠，你怎么不早說？我們有孩子了，怎么能離婚？之前是我不好，我不該忽略你，可我也是因為林月菲太不懂事，總需要人幫忙......”

“需要你幫忙到凌晨三點(diǎn)陪她去買冰淇淋？需要你把我跑遍幾個城市給你買的鋼筆送她？還是需要你在我摔在地上疼得站不起來時，先去安撫她的情緒？”

阮知棠的聲音越來越啞，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陳景堯，我阮知棠從來不缺追求者。”

“我自己有能力讓自己過得更好，所以我不想被這段感情消耗，我要離婚！”

陳景堯的臉色沉了下來，語氣也帶了幾分不耐煩，“阮知棠，你非要這么斤斤計較嗎？我都說了我會改，你為什么不能再給我一次機(jī)會？孩子還這么小，你忍心讓他生下來就沒有爸爸？”

“是你先放棄我們的。”

陳景堯看著她眼里的決絕，心里忽然慌了，卻還是不肯松口。

“我不簽。除非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早就想跟我離婚，找好了下家？不然為什么突然這么堅決？”

這句話像一把刀，狠狠扎進(jìn)阮知棠的心口。

她看著眼前這個曾經(jīng)把她捧在掌心里的男人，如今卻用這么齷齪的想法揣測她。

忽然覺得所有的解釋都多余了。

“你不簽也沒關(guān)系，我會讓律師跟你聯(lián)系?！?/p>

陳景堯的耐心徹底耗盡，伸手把協(xié)議掃到地上。

紙張散落一地。

他逼近一步，語氣冷硬，“阮知棠，別給臉不要臉！我沒跟你提離婚就不錯了，你還敢主動提？林月菲年紀(jì)小，在醫(yī)院無依無靠，我?guī)退趺戳?？你以前不是挺大度的嗎？現(xiàn)在怎么跟個潑婦一樣？”

阮知棠彎腰去撿協(xié)議，“是，我是潑婦。可我沒忘了，你當(dāng)初為了我一句喜歡粉的，能在私密處開99刀，也沒忘了你以前連我碰破一點(diǎn)皮，都要緊張半天?！?/p>

“現(xiàn)在我懷著你的孩子，你卻覺得我是潑婦。”

陳景堯的手機(jī)突然震動。

阮知棠看見打開的電腦里的在線文檔里更新了一句“師兄，我今天又闖禍了，你什么時候來幫我呀[委屈]”。

陳景堯抓起外套就往門口走，“協(xié)議我不會簽的，你永遠(yuǎn)都會是我陳景堯的太太?！?/p>

阮知棠追上去，抓住他的袖口，“陳景堯！只要你不去，我們還余地。”

陳景堯猛地甩開她的手，阮知棠踉蹌著撞在門框上，肚子瞬間傳來一陣抽痛。

他卻只頓了頓，“別用孩子綁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