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停手？你是想讓你爸和整個京市都知道你做的荒唐事嗎，段家怎么會有你這樣的蠢貨！”

段向榆咬牙：“小叔，你怎么來了？”

“我當然有非做不可的理由，就算是爸知道了也一定會理解我的，我——”

啪！

段向榆不可思議地捂住被打偏的臉，呆呆看向剛才劈手給了他一記響亮耳光的段懷瑾。

段懷瑾看著病懨懨的，力氣卻大的驚人，段向榆棱角分明的側(cè)臉很快就涌起一個猩紅的巴掌印，迅速浮腫起來。

“蠢貨。”

段懷瑾又冷冷重復(fù)了一遍。

“陳老爺子一生光風(fēng)霽月，連你爸在他面前都要畢恭畢敬，你居然因為一個騙子的話做出這么愚不可及的事情?！?/p>

“我怎么會有你這樣的侄子！”

段向榆眉眼低垂，心里涌起陣陣不甘。

他的確是背著家里的長輩來做這件事的。

他打算的很好，悄無聲息的做了這一切，等到自己重新帶領(lǐng)段家走向輝煌的時候再告訴長輩們，這樣就沒人能責(zé)怪他了。

可是都怪陳蒹葭突然來墓園，打亂了他所有的計劃，還被這個小叔撞了個正著！

段向榆臉色幾度變化，匆匆?guī)еと穗x開，絲毫沒顧忌旁邊的陳蒹葭因為出血過多而一片蒼白的臉色。

陳蒹葭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哪怕早已知道他的德行，心卻仍然傳來密密麻麻的痛楚。

上輩子，這輩子，都是一樣的。

只要能達成目標，段向榆根本不屑于她的性命。

“怎么傷成這樣，我送你去醫(yī)院！”

段懷瑾抄手將陳蒹葭抱起來，快步跑向車子。

遲來的感情瞬間回潮，在段懷瑾溫暖的懷里，陳蒹葭那一剎那潰不成軍，眼淚大滴大滴地滾了下來。

“我從來沒對不起他過?！?/p>

陳蒹葭木然地睜著眼，看起來無助又脆弱，眼淚和血液混在一起，流淌進段懷瑾千瘡百孔的心里。

“我曾經(jīng)那么愛他，一切都以他為先，可是他又是怎么對我的，我又做錯了什么？”

段懷瑾忍住喉頭的酸澀：“你什么都沒做錯?！?/p>

你只是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

陳蒹葭額頭上足足縫了七針，還有輕微腦震蕩，傷勢不算輕。

段懷瑾滿臉緊張：“會不會留疤？”

“這么大的傷口，不能排除留疤的可能性。”

陳蒹葭倒不是很在意：“沒關(guān)系，留疤就留疤吧?！?/p>

她仰起頭，抓住段懷瑾的衣袖：“你幫我，好不好？”

少女的神情太過專注，額頭上的傷口觸目驚心，讓她看上去漂亮到幾乎虛幻。

段懷瑾被這美麗晃花了神情，毫不猶豫就答應(yīng)下來：“好?！?/p>

陳蒹葭被逗笑了：“你都不問要幫我什么？”

“嗯，不問?！?/p>

段懷瑾默默想，只要你想做，只要我能給，我什么都愿意。

“我想要段向榆永無出頭之日，我要讓他一無所有，你幫不幫我？”

“代價有可能是整個段家，你想清楚再回答我?！?/p>

段向榆想到從小因為身體虛弱被丟在療養(yǎng)院無人看顧的童年，想到無數(shù)不在的漠視和可憐。

“他死了最好，活著也是段家的拖累！”

他又想到那個無論過了多少年都仍然清晰、仿佛太陽一樣的笑臉，和眼前陳蒹葭已經(jīng)長開的面容逐漸重疊。

“我愿意，”段懷瑾仿佛許下一生的諾言，“無論你想要做什么，我都愿意。”

半個小時后，段懷瑾站在民政局錢，看著手里的紅本，完全呆在了原地。

陳蒹葭晃了晃手里的結(jié)婚證：“怎么，你后悔了？”

段懷瑾喉頭滾動，看向陳蒹葭的目光中神色復(fù)雜，意味不明。

“我沒有后悔?！?/p>

不要后悔的人是你才對。

是你先主動的。

所以，我這輩子都不可能放手了。

段懷瑾從來沒有談過戀愛，他不知道怎么對一個人好，所以這位新婚丈夫愣了半天才憋出來一句話。

“明天有個拍賣會，我們一起去吧。”

“想買什么隨便舉牌，我來刷卡，我有錢?！?/p>

陳蒹葭看著像木頭一樣的段懷瑾，先覺得好笑，又覺得心頭酸軟。

上輩子，段向榆明明早已重新發(fā)家，卻從未對她做過這樣的許諾。

“我們條件不好”、“最近經(jīng)濟狀況太差”、“蒹葭，委屈你再忍一下”......

段向榆面不改色地騙她，看她在貧窮的泥潭里掙扎，用她辛辛苦苦賣命賺來的錢去打賞酒吧的女模。

而她也心甘情愿，吃盡了一輩子所有的委屈。

陳蒹葭又想落淚了。

她眨掉眼底的晶瑩，牽起段懷瑾的手。

以后，在這個人身邊，她再也不會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