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去婆家吃飯。

婆婆端著一盆洗腳水，和公公一起走了過來：

「這是咱家規(guī)矩，新媳婦喝了公婆的洗腳水，才能旺夫旺家！」

喝洗腳水？！

這是什么惡習？！

我手一頓：「不好意思，我過敏，碰不得臟東西?！?/p>

就因為這次拒絕，全家親戚開批斗大會，指責我大逆不道。

他們卻不知，我手機正在全程直播，標題是#圍觀千年奇葩家規(guī)#。

1

年夜飯的油彩還沒從碗底褪去，熱氣騰騰的菜肴尚在桌上。

我老公季辰的臉色，比桌上的涼拌黃瓜還綠。

他局促地搓著手，試圖在我跟婆婆之間打圓場。

「媽，林昭是城里長大的，她......她不懂咱們這兒的規(guī)矩。」

婆婆眼皮一翻，手里的木盆重重地磕在地上，渾濁的水濺出來幾滴，落在嶄新的地磚上，像幾顆丑陋的痣。

「不懂？不懂就得學！」

「這是我們季家傳了幾百年的規(guī)矩，到了她這兒就想斷了根？」

「喝了這水，才能融進我們季家的門，才能給季辰旺財運，給我們季家旺香火！」

她聲音尖利，像是要把屋頂掀開。

公公背著手，站在婆婆身后，像一尊沉默的鐵塔，此刻卻開了口，聲音低沉如鐘。

「你婆婆說的沒錯。你奶奶喝過，你媽也喝過。這是對長輩的孝敬，也是對家族的認可。你怎么就這么金貴？」

我放在桌下的手，輕輕點亮了手機屏幕。

屏幕上，一個不起眼的直播軟件正在運行，觀看人數正從三位數緩慢向上攀爬。

我將手機不著痕跡地靠在桌角的茶壺上，攝像頭精準地對準了這間屋子里每一個人的嘴臉。

「爸，媽，這不是金貴不金貴的問題?！刮姨痤^，語氣平靜得像一潭死水，「這是衛(wèi)生問題。恕我直言，這水，我真喝不了?！?/p>

一石激起千層浪。

坐在斜對面的大姑猛地一拍大腿，筷子差點飛出去。

「哎喲喂！聽聽！聽聽！這是身為兒媳婦該說的話嗎？」

「季辰！你看看你娶的好媳婦！這是要趁著大過年的打我們所有人的臉??！」

旁邊一個被稱為三叔的男人，灌了一口酒，滿臉通紅地指著我。

「就是看不起我們鄉(xiāng)下人！嫌我們臟！」

「城里來的了不起??？不還是得嫁到我們季家來！死了以后埋到我們季家的祖墳嗎？」

季辰終于坐不住了，他走到我身邊，壓低聲音，幾乎是在懇求。

「昭昭，別這樣，大過年的，別讓爸媽下不來臺。」

「你就......你就稍微抿一小口，就一小口，做個樣子就行?！?/p>

我轉頭看著他，這個我愛了三年，為了他遠嫁到這個陌生村莊的男人。

他的臉上寫滿了為難和哀求，卻沒有一絲一毫站在我這邊的決絕與勇氣。

「抿一小口什么？」我問他，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屋子，「抿一小口他們的洗腳水嗎，季辰？」

「我......」他語塞了，英俊的臉龐漲得通紅。

婆婆見狀，立刻找到了新的攻擊點，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拍著大腿干嚎。

「我的天爺??！我這是造了什么孽??！辛辛苦苦養(yǎng)大的兒子，娶了媳婦忘了娘??！」

「讓一個外人，騎在我的脖子上作威作福??！大年三十的晚上，她就這么欺負我這個老婆子??！」

哭聲震天，屋子里所有親戚的目光都像刀子一樣扎在我身上。

指責聲，勸說聲，嘆息聲，交織成一張巨大的網，要把我牢牢困住。

我垂下眼簾，看著手機屏幕上飛速滾動的彈幕。

【臥槽！2025年了還有這種事？】

【主播快跑！這不是婆家，這是土匪窩??！】

【那個男的是她老公嗎？太窩囊了吧！標準媽寶男，鑒定完畢！】

【#圍觀千年奇葩家規(guī)#這話題絕對要火！】

【大清早沒了，誰還在這吃裹腳布呢？】

觀看人數，已經悄悄突破了五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