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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秦安雅獨自走在街頭,路邊昏黃的景觀燈折射出的光影拉長了那抹孤單的身影。父親鋃鐺入獄,秦家落敗,未婚夫儼然已經對她不屑一顧,心尖舊愛更是視她如仇敵,就連秦家公寓,也因為集團負債累累不得不拍賣出售。
曾經活在夢幻世界里的她,當夢境支離破碎,被殘酷現(xiàn)實敲醒的她,不得不重新審視人生。原本風平浪靜的人生,然而一夕之間,被卷進風潮浪涌的漩渦里,拼命地想要捉住身邊的救命稻草,卻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風浪吞噬,越陷越深。
晚風拂過,吹起女孩香檳色的裙尾,紛亂了那頭海藻般長長的烏發(fā)。遠處華燈璀璨,卻怎么也驅趕不了秦安雅精致眉眼間的那片陰霾,朦朧的眸色中,透著無盡的孤助和迷茫。
今晚的她,不過是別人眼中的跳梁小丑,做著癡心妄想不自量力的白日夢??墒?,她還是親手踩碎自己的尊嚴,用厚顏無恥當做自己的盔甲,自以為刀槍不入,水火不侵,卻還是在他冰冷殘酷的言語中一點點潰爛成泥。
頭頂有雨滴飄落下來,沾濕她的墨發(fā),漸漸的雨滴一點點密集成線,一場毫無征兆的大雨侵襲了這座城市。
滂沱大雨傾盆而下,肆虐了整座城市。簡雨桐走在雨幕里,雨水穿透身上單薄的料子鉆入毛孔,寒意瞬間侵襲了她的每一根神經,讓她的身體忍不住哆嗦起來,分不清是眼淚還是雨水的液體在她的臉上肆意流淌。
她腳步蹣跚地一步步朝著秦家的別墅走去,精致的妝容在雨水的沖刷下逐漸暈染開來,有冰涼的雨水不斷從她長長的發(fā)尾滴落,孤單的背影看上去是從未有過的滑稽和狼狽。
鋪天蓋地而來的寒意,宛如一張密集的大網,迅速將女孩重重包裹,終于在視線完全模糊之前,她用鑰匙擰開了別墅的大門。
張阿姨看著被雨水澆透的秦安雅從屋外走了進來,身上的禮服變得褶皺不堪,那頭長及腰際的烏發(fā)凌亂地披散在胸前,精致小巧的臉龐早已被雨水沖刷得沒有了血色,黑亮的水眸里在刻意掩蓋狼狽。
印象中的秦家千金就像高貴冷艷的冰山雪蓮,優(yōu)雅大方,璀璨耀眼,張阿姨還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落魄狼狽的時候。
她趕緊拿了干毛巾迎了上去,“安雅小姐,您不是參加慕家的宴會去了嗎,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外面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打個車回來,要是染了風寒怎么辦?”
秦安雅心里有苦澀在蔓延,如果她說自己是被人驅逐出來的,會不會顯得既可笑又可憐?驕傲的她,并不想博得任何人的同情。
唇形好看的嘴角扯出笑意,溫淡的聲音帶著些疲憊,“人有點不舒服,就提前回來了?!睆埌⒁淌鞘乔丶业膫蛉?,這些年一直在秦家做事,對她兩人的關系超脫了主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更像親人。
張阿姨替她擦去烏發(fā)上的水漬,表情凝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安雅小姐,今天拍賣行的人來過了,讓我告訴您,拍賣的事宜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就等您把時間確定下來?!?/p>
秦安雅攥緊了裙擺,纖細漂亮的手指用力到泛白,“我知道了。我會親自聯(lián)系拍賣行,把時間確定下來?!?/p>
集團破產,別墅是秦家的根基,如非萬不得已,她根本不會動賣掉別墅的念頭。一旦別墅賣掉,意味著以后秦家人要過上顛沛流離,居無定所的生活。這種顧此失彼的做法,實在不是最佳選擇。被催債的電話折騰得心亂如麻的她,確實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隨著張阿姨濕毛巾輕柔的揉搓,秦安雅原本濕漉漉的長發(fā)已經干得差不多。張阿姨溫柔得拍了拍她的后背表示安慰,“先不要想太多,上去洗個澡,阿姨去給你煮碗姜湯,好驅驅身體里的寒意?!?/p>
秦安雅感覺心房有暖流涌動,“謝謝張阿姨,那就麻煩你了?!?/p>
張阿姨笑了笑,“趕緊洗澡去吧,我待會兒把姜湯端上去?!痹捖?,利落的身影已經朝廚房走去。
幾乎是精神恍惚地上了二樓,還沒來得及換掉身上濕漉漉的衣服,手拿包里的手機就響了起來。她本能地拿起手機,索性手拿包的防水功能極好,紅色靚麗的手機外殼并沒有沾染半點的水漬。
驅趕煩擾的思緒,定睛一看,那是醫(yī)院林護士的號碼,秦安雅心臟陡然一跳,趕緊滑向接聽鍵。
林護士的聲音顯得小心翼翼,“秦小姐,秦夫人抑郁的傾向好像更嚴重了,這兩天很抵觸外人靠近,晚上總是受噩夢困擾。相比在醫(yī)院里接受治療,我覺得親人的陪伴好像更加重要。肖主任說了,還是找個時間把秦夫人帶回家中療養(yǎng)吧!”
秦安雅掐了電話,直接脫了濕透的禮服,換了身干凈的衣服,便匆匆往醫(yī)院趕去。
趕到醫(yī)院的時候,母親正一個人坐在醫(yī)院的陽臺上發(fā)呆。那個曾經以美貌和才情名動整個萱城的豪門貴夫人已經淹沒在時光的長河里,成了面容枯槁,無人問津的女人,讓人不禁感慨命運多舛,歲月無情。
秦夫人看到熟悉的身影,茫然的眼睛逐漸恢復了焦距,“小雅,你來啦,我還以為,你不要媽媽了。”
一顆眼淚從她干澀的瞳孔里快速涌了出來,印象里那張白皙漂亮的臉龐不知什么時候已經悄然爬上了皺紋。
秦安雅掩下心底的苦澀,強撐起一片明媚的笑意,語氣即輕地說道:“媽,小雅怎么可能不要您呢?醫(yī)生說你病了,得在醫(yī)院里好好療養(yǎng)一段時間。您要是好好配合醫(yī)生治療,我就早點把你帶回去,好不好?”
秦夫人猛然抓住秦安雅白嫩纖細的手臂,像是拽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瞳孔里近乎哀求,“小雅,我不要一個人待在病房里,冷冷清清的。媽媽病已經好了,你把媽媽帶回去好不好?”
淚意快速涌上秦安雅的眼眶,眼里有刻意隱忍的堅強,“媽,您再等等,我過兩天就來接你,一定說話算話!”
母親療養(yǎng)必須在環(huán)境清幽的地方,秦家別墅即將拍賣,已經沒辦法繼續(xù)住下去了,只能重新找個適合靜養(yǎng)的地方。只是眼下想要在短時間找到適合的地方,并不是件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