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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公孫公子怎么還在?”
任朝陶走出管家為她收拾好的客房,有些驚訝公孫舜竟還在農(nóng)莊之中不曾離去。
她見他站在院落之中,便也走過去站在他身邊。還未等他開口,任朝陶便瞟見他的腰間還掛著當(dāng)時在偃師城時她送給他的那壺酒,任朝陶見狀不由愣了愣,開口道:“這酒,公子還不曾飲過么?”
公孫舜順著她的目光看過來,面上突然浮現(xiàn)一絲尷尬,他拍了拍酒壺,笑道:“哈,自然是早都飲盡了。在下之所以留著這酒壺,不過是覺得皇家的東西或許賣了能換個好價錢吧?!?/p>
任朝陶聞言不禁笑出了聲來,她不再盯著那酒壺,而是四處看了看院子中的陳設(shè),笑道:“公孫家真不愧是姑蘇城中的大戶人家,連一處小小的農(nóng)舍都布置得這般精致?!?/p>
公孫舜聽見她這么說,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梁道:“任姑娘什么樣的景致沒見過,能得姑娘如此夸贊,在下便替家人謝過了?!?/p>
“客氣客氣。”任朝陶搖了搖頭,抿唇笑道:“不過這些客套虛禮講了這么多,你還是不打算問我那些黑衣人為何會追殺我么?”
公孫舜本來是有些好奇,可是父親從小便教導(dǎo)他,不該他過問的事情永遠(yuǎn)不要多問。一是出于禮貌與對對方的尊重,二便是莫要無事惹事,反倒波及了自己。不過這些倒不是他并未開口詢問任朝陶的原因,他只是覺得任朝陶是皇室中人,那其中的波折本就繁復(fù)難解,他并不在意她究竟為何遭遇那些危險,因?yàn)闊o論她遇到什么危險,他只需要站在她身邊保護(hù)她不受到傷害就好。
“若是姑娘想說,自是不必在下多問。若是姑娘不想說,在下還硬是要多嘴,豈不是會惹得姑娘厭煩?!惫珜O舜看向任朝陶,笑道:“時候不早了,姑娘早些歇息吧?!?/p>
任朝陶這時也開始感覺到自己眼皮有些沉重,她默默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抬步向著客房之中走去,一面走一面對公孫舜道:“公孫公子,你可別忘了與那小妹妹還有約定,不過這會兒趕回去,即使是以你的速度,怕是也趕不上花燈會了。”
公孫舜看著她的背影,忽地想起公孫玦臨走前與他的約定,猛地拍了一下額頭嘆息了一聲,他早就把那約定拋之腦后了。公孫舜有些無奈地揉了揉頭發(fā),向著與任朝陶相對的那間屋子走去。罷了罷了,今夜便先待在農(nóng)舍陪著任姑娘,待回去之后再好好哄哄小丫頭吧。
任朝陶將房間的門關(guān)上,背靠在房門之上,長舒了一口氣,緩緩地癱坐下來。她雙手抱著頭,埋首在膝蓋之間,睜著兩只眼死死地盯著地面,只覺得她的頭發(fā)酸發(fā)脹到了極點(diǎn)。她自小養(yǎng)尊處優(yōu),何時經(jīng)歷過這般難捱的日子。夜夜不得安眠,生怕在睡夢之中便被裴貴妃的那群殺手劫持,偶爾好不容易睡得熟了些,又會在夢中看見滿身是血的母后與二弟沖著她哭泣哀嚎,每每當(dāng)她想要靠近他們,她剛剛邁出去一步,就有洶涌而至的洪水將她與她的母后和弟弟生生沖散。驚醒之后,便又是一日的躲躲逃逃與居無定所。
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何時是個盡頭。
任朝陶越想越頭疼,之后索性不想了。她站起身來走至床邊,合衣躺在那張管家專程為她墊了幾張褥子的床上,忽地感受到枕頭下似乎有什么東西。
她將枕頭拿起來,映入眼簾的竟是一枚箭頭。
那箭頭更似暗器的形制,短小精干,想來是隨身攜帶用以防身之用。而在這箭身之上,居然還刻著字。
“皇,皇甫?”
莫非是衡陽崇胤宮的某位弟子在這留下的?任朝陶想起年幼時在宮中教習(xí)她武功的一位師傅便是師出衡陽崇胤宮,本想憑著一身武藝闖蕩江湖,后來卻遵從家中的愿望考入了皇宮武太傅的編制中,專程教習(xí)宮中的皇子公主學(xué)習(xí)武功。聽那位師傅說,崇胤宮是由衡陽皇甫家一手創(chuàng)立的武林門派,明以皇甫家劍術(shù)為尊,暗則以細(xì)小兵器的使用而在武林之中立足,發(fā)展了幾百年的時間,逐漸在江湖中站穩(wěn)了腳跟。如今衡陽崇胤宮的名頭與比它歷史還要更悠久的任安華山派與嵩山少林寺不相上下,因此任朝陶一看見這暗器與上面所刻的皇甫二字便想到了這武器的來歷。也對,公孫家是武林世家,自然會與這些江湖中人多有來往。
任朝陶這樣想著,眼睛慢慢地合了起來,她手握著那枚箭矢,一覺睡到了天明。
“任姑娘,起床了!”
伴著公孫舜的敲門聲,任朝陶揉了揉眼睛,看著窗外投射進(jìn)來的陽光,伸了一個心滿意足的懶腰,跳起身來左右扭了扭,又接著伸了一個懶腰。真是太久沒有睡得這么好了,任朝陶想著,卻聽見公孫舜依然在敲著門,急忙回應(yīng)道:“馬上來!”
她將那枚箭矢收進(jìn)了腰間的小包之中,跳下床打開門,只見公孫舜端著兩碗粥,旁邊還放著幾個肉包子,和兩盤小菜,不由得露出了嘴饞的樣子道:“看起來就很好吃!”
她說著就想要伸手去拿那包子,卻被公孫舜猛地拍了一下手背道:“漱口了么就吃!”
“這些日子我都是這么過來的,能有吃的就很不錯了,哪這么多講究?!比纬照f著看見她的房間之中早在昨天夜里便已經(jīng)擺放好了供她洗漱的用品,不由道:“好啦好啦,我洗漱便是了?!?/p>
公孫舜見她乖乖地走過去,心中突然有些悶得慌。什么叫這些日子她都是這么過來的?一個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公主殿下,竟然把風(fēng)餐露宿的生活當(dāng)成了常態(tài)。公孫舜端著早餐的手忽地握緊,他看著她,暗暗地發(fā)誓,既然她已經(jīng)來到姑蘇,他便再也不會讓她過一點(diǎn)苦日子。
他將早飯放在她房間中的小桌上,對她說道:“這肉包是姑蘇城中最搶手的蘇記包子,若不是今兒個去得早,還不一定買得到。還有這碟小菜,雖說都是不起眼的菜色,卻也是蘇記最熱門的吃食。待你收拾好了便來嘗嘗?!?/p>
任朝陶正擦著臉,聽見公孫舜這句話,忽地從巾帕之中抬起頭,睜著一雙又圓又大的眼睛看向他道:“這些吃的,你是又跑回姑蘇城買的?”
“對。反正我飛得快,不礙事?!惫珜O舜說著,并不是十分在意這個問題。只是招呼她道:“趕快過來吃?!?/p>
任朝陶想到昨天的酒壺,再看向今日這滿桌的早點(diǎn),終是隱隱反應(yīng)了過來:公孫公子,這是喜歡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