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說法就是，小孩子可以看到大人看不見的東西。

比如鬼神，或者別的邪祟。

所以當(dāng)洪田說他孩子可以看見鬼的時候，我一點(diǎn)都不驚訝。

另我驚訝的是，他覺得那個鬼是孩子的親娘。

我通過汽車后視鏡和馬欣欣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她好像也不相信。

“你說說，為什么這么覺得？”

“小宇小的時候，總是對對著空中說‘媽媽’之類的詞語，我覺得小麗可能還沒有走......她是不是在怪我，或者是怪小宇奪走了她的生命？”

洪田說著說著，就痛苦地捂住了頭。

馬欣欣趁著紅燈的空擋，扭頭對著后面解釋了這件事情：

“洪先生，小孩子學(xué)說話的時候，會先說出一些比較簡單的音節(jié)，‘媽媽’這個詞語相對于‘爸爸’，發(fā)音比較簡單，只需要孩子偶然地閉上嘴巴，再張開發(fā)聲就可以了，一旦孩子體會到了這種新奇的感覺，就會上癮的，這并不是證據(jù)，還有別的根據(jù)嗎？”

我呆呆張了張嘴，覺得自己在這個方面插不上話。

“可......可他對著空氣撫摸又是怎么回事？好像可以看見小動物的尸體?！?/p>

“小孩子想象力很豐富的，只要見過的東西，他覺得無聊就可以想象出來......”

算了，和他爭執(zhí)這個只是浪費(fèi)時間而已。

我可以確定他孩子的死一定和邪祟有關(guān)。

“洪先生，你的孩子是農(nóng)歷七月十五出生對吧？”

“是，那天正好是鬼節(jié)......我總覺得這個日子不太吉利，而且那天還打雷，像是災(zāi)星降世。”

災(zāi)星？

我不禁笑了笑。

洪田可能是覺得這么多不吉利的現(xiàn)象湊到一起，才會自己嚇自己，以為妻子還沒有死。

但我知道，像我這樣的人，才能稱得上是“災(zāi)星”，無辜被邪祟害死的孩子，不過是可憐的小家伙罷了。

到了洪田家，一進(jìn)門，我的眼睛又自動變紅了。

警察已經(jīng)來了，是鄰居報的警。

洪田見到孩子的那一刻就開始哭，誰都攔不住，聽鄰居說，他是個孤兒，這個孩子是他這個世上的最后一個親人了。

兩家的陽臺是露臺，可以看到對方的家里面，鄰居之所以報警，就是看到了留在地上的一大攤血。

“我想著他家晚上總是開著燈，今晚卻沒有燈，地上還有血，所以我就用手電筒照了一下，然后就瞧見小宇那個孩子躺在地上，五臟六腑都被......造孽啊，警察同志，我說的話可是句句屬實啊......”

驚恐失措的鄰居正在和警察交代筆錄，而我卻走到了尸體旁邊去觀察了一下。

“那邊的人！無關(guān)人員禁止靠近尸體！”

一個警察看我靠近了，立馬就吼了一句。

“警察同志，我們是家人，只是想再看一眼而已，我們保證不動，就在幾步外?！瘪R欣欣連忙替我解釋。

我沒有理會他們，依舊仔細(xì)地看著尸體。

小小的孩子被開膛破肚，內(nèi)臟都消失不見了，孩子臉上的表情祥和而平靜，好像只是睡著了......

我四處看了看——沒有小宇的靈魂。

奇怪，一般死于非命的人都會留在尸體的附近，要么就是跟著兇手......

我退到后面，和洪田說：“警察在這里，我不方便，你可以去沾一點(diǎn)孩子的血給我嗎？”

洪田已經(jīng)快要神志不清了，但或許是身為父親的責(zé)任感和內(nèi)疚，讓他一邊哭，一邊撲倒孩子的身邊，用自己的手指沾了點(diǎn)血，然后被警察拉開。

“家屬請冷靜，不要破壞現(xiàn)場，這對我們來說很重要。”警察也不忍指責(zé)一個剛剛失去了孩子的父親，只能對我們說：“你們兩個是家屬吧？來把他帶走吧，先去外面休息一下，我們要排查現(xiàn)場的線索......”

警察還在說著呢，我們就已經(jīng)把洪田給拉走了。

洪田的手沾著孩子的血，此刻正在顫抖。

我握住了洪田的手，血沾到了我的手上，我瞬間覺得眼睛發(fā)燙。

“洪先生，你在車?yán)锩婧煤眯菹?，等會警察可能還會來問話，我們現(xiàn)在要去追查兇手了，這是我的手機(jī)號，有什么情況您隨時聯(lián)系我。”

我留下了手機(jī)號，臨走的時候看洪田的樣子實在可憐，就留下了一張護(hù)身符。

算我多心吧，我總覺得兇手可能就在附近，留下這個東西也圖個安心。

我們走出了小區(qū)之后，找了一個沒人的地方。

我將已經(jīng)半干的血跡沾到眼皮上，閉上眼，眼睛正在緩緩發(fā)燙，與此同時，我也覺得好像某個方向，有什么東西正在吸引著我......

我睜開眼，右眼已經(jīng)是一片白。

馬欣欣很顯然對我的眼睛有興趣，但她也知道我正在忙正事，只是站在不遠(yuǎn)處靜靜觀望。

開了眼后，世界已經(jīng)變得很不一樣了。

原本明亮的世界變得陰翳，空中四處漂浮著鬼魂，他們漫無目的地四處飄著，徑直穿過人類的身體，沒有目標(biāo)，眼中沒有神采。

在街邊，還有流浪貓的靈魂，小宇曾經(jīng)應(yīng)該看到過這些。

它們或許不知道自己身上發(fā)生了什么，用爪子一遍遍刨著路人丟下的食物，然后一次次穿過。

我施展了追魂之術(shù)。

這是需要用鮮血為媒介的道術(shù)，可以找到血色嘴濃厚的方向。兇殺案的血色一般指向兇手，只要我可以看到，就可以找到兇手了。

我四處看著，突然，我見到了那抹紅色。

在昏暗的世界中，那抹血色格外顯眼，在某個建筑上方籠罩著。

——兇手就在那里。

我關(guān)上了眼，指著遠(yuǎn)處的一個高樓說：“那里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嗎？”

馬欣欣看了一眼，頓時用非常奇怪的表情說：“那里......是我居住的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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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五星級酒店的七樓大堂今天正在舉辦一場宴會，今天除了餐廳之外都不對外開房了，馬欣欣是之前就訂好的所以可以入住。

也就是說，如果我的眼睛突然有了異常，那一定是有邪祟進(jìn)了招商會。

我吃飯的時候眼睛突然發(fā)燙，并不是因為感應(yīng)到了小宇的死亡，而是感受到了邪祟的所在。

“好像是一場外商投資會，無關(guān)人員不能進(jìn)入?！?/p>

馬欣欣回來的時候，一邊撇著嘴，一邊收起錢包，看來她能打探到這個消息，多虧了鈔能力。

“怎么辦啊？咱們進(jìn)不去的話，就不能確定兇手是個什么東西了。”馬欣欣慌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