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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不曾見過!”刑如意打著瞌睡站了起來:“官爺若是沒有別的事情問,奴家可要回房休息了。這天,可是不等人,再不休息,就亮了?!?/p>
柳生看著刑如意,眸光晦暗,“夫人可認得這個?”
柳生手上拿著的是刑如意的簪子,準(zhǔn)確地說,是她送給纓娘抵包子錢的簪子。只是這簪子,如何到了柳生的手上?
事有蹊蹺,但一時半會兒的,刑如意卻說不出蹊蹺在什么地方。
“這是奴家的簪子,不知何時竟到了官爺?shù)氖稚??!?/p>
“夫人確認這就是夫人的簪子嗎?”
“自然,這簪子的花樣天下獨一無二,是奴家自己畫的,由奴家的夫君親自打制?!?/p>
“既如此,夫人因何將其遺失?”
“遺失?官爺在開什么玩笑,如此貴重的東西,奴家就算不妥善保管,也絕對不會輕易將其遺失的?!毙倘缫廨p拍著懷中快要蘇醒的孩子:“不瞞官爺,這簪子是奴家暫時抵給別人的。這個別人,官爺應(yīng)當(dāng)也認識,就是前頭不遠,拐角處包子鋪的老板娘?!?/p>
“纓娘?”
“是的!奴家先前住店時,將隨身攜帶的銀兩一股腦的都給了小二哥,請他幫忙安排住宿的一應(yīng)事宜。因客房尚未打掃,奴家腹中又有些饑餓,便依著小二哥的指點尋到了那包子鋪。結(jié)果,身為分文,又不好欠下老板娘的包子錢,隨將自己的發(fā)簪作為抵押之物。
奴家與那老板娘說好的,待到天亮,奴家夫君回來之時,奴家便帶著銀子,去將這簪子贖回。奴家句句屬實,官爺若是不信,盡可去查?!?/p>
“既如此,就不打擾夫人休息了?!绷鷮Ⅳ⒆邮掌穑骸爸劣诜蛉藙倓偹f的,柳生自會去查驗。只是,在事情未查明之前,還請夫人不要離開此地?!?/p>
“官爺放心,奴家暫未有離開的打算?!?/p>
眼瞧著柳生已經(jīng)走到了客棧門口,卻又突然轉(zhuǎn)過身來,向正在上樓的刑如意問了句:“不知夫人的相公此時身在何處?”
“去見故友,天亮便回?!?/p>
“故友?”
柳生琢磨著這兩個字,轉(zhuǎn)身離開了。
客棧外,捕快林虎貓在那里,看見柳生出來,忙竄了出來,身后還跟著兩個睡得迷迷糊糊,眼睛都要睜不開的衙役。
“如何,要抓嗎?”
“抓誰?”
柳生看著林虎。
林虎撓了撓頭,指著客棧里頭道:“當(dāng)然是抓嫌犯了。那纓娘不是說了嗎?最近買包子的沒有什么生人,除了那發(fā)簪的主人?!?/p>
“你覺得那女子是嫌犯?”
“不是我覺得,而是......”
林虎搓著脖子,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柳生的問話。他是粗人,腦子轉(zhuǎn)的也沒有柳生快,只是覺得柳生既然深夜找上門,肯定是有了什么證據(jù),拿人來的。眼下,突然被他這么一問,自己反倒有些發(fā)蒙了。
“剛我已經(jīng)問過了,那發(fā)簪的主人,是入夜之后才到的楊家集。她的確去過包子鋪,也的確買過纓娘的包子,甚至行為舉止都有些奇怪,但她與楊家集上發(fā)生的命案,應(yīng)當(dāng)沒什么牽扯?!?/p>
“既沒什么牽扯,大哥你又何必去找她?”
“既有疑點,總要過去查看一下。對了,我讓你查的事情,可查明白了?”
“查是查了,但跟之前一樣,沒查出來什么要緊的線索?!?/p>
“我這里倒是有新發(fā)現(xiàn)。”柳生一邊說,一邊朝著小樹林的方向走去:“我們發(fā)現(xiàn)的第一名死者,并不是第一個受害者。在他之前,楊家集上還發(fā)生了兩起類似的命案,且死者之間是有聯(lián)系的?!?/p>
“還有兩起?可是咱們府衙里并沒有接到相關(guān)的報案,也沒有類似的記錄啊。”
“因為那兩起案子都涉及楊家。”
“大哥的意思是,這楊家集發(fā)生的事情,都跟楊家有關(guān)系?”
“有沒有關(guān)系,現(xiàn)在還不能肯定。能肯定的是,楊家必定藏了什么見不得人的秘密,而這秘密的源頭,興許就在那片林子里?!?/p>
“大哥你不會是想要進那林子吧?”林虎攔在了柳生的前頭:“就算是要進,咱們也等天亮了之后行不行?”
“為什么?”
“這個......”林虎為難的看著柳生,好半天才嘟囔出一句:“我要說了,大哥你可別罵我。這小樹林里鬧鬼,是真的鬧鬼!”
林虎話音才落,就聽到半空中降下一道干雷,緊跟著小樹林那邊火光大作,燒得半個天空都是紅紅的。
客棧內(nèi),孩子醒了,卻沒有大哭,而是癟著嘴,委屈兮兮地看著刑如意。
刑如意嘆了口氣,將孩子抱起,站在窗口,推開了窗子。
“你放心,你娘她不會有事的。她這么做,也是為了你,為了不讓官府里頭的那些人再調(diào)查下去???,一場野火,是燒不去真相的?!?/p>
孩子“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兩只小手緊緊揪著刑如意的衣襟。他不會說話,不會表達,唯有哭聲,才能訴說自己心中的害怕。
刑如意亦有些無奈,只能輕輕拍著孩子的后背,柔聲的安慰著他。狐貍進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若非將殷元留在了青丘,他還以為是那臭小子又找了過來。
不等狐貍張嘴,刑如意轉(zhuǎn)過身來,先問了句:“深更半夜的,夫君能否告知為妻,去見的那位故人?”
“生氣了?”
狐貍移到刑如意跟前,低頭看著她懷中的孩子。
“棺生子?”
“你還沒有回答我剛剛的問話?!毙倘缫馕宋亲樱骸斑@么大的風(fēng),都沒有把這一身的狐騷味兒給吹散。老實交代,去見了哪只野狐貍?是打算與我平起平坐呢,還是收到身邊做???”
“吃味兒都不帶你這么吃的?!焙偵焓衷谛倘缫獾谋橇荷瞎瘟艘幌拢骸爱?dāng)著孩子的面,不許胡說八道。”
“那你說,你剛剛究竟去見了誰?”
“住在清屏山上的一只狐貍。”
“果然是只野狐貍。”
“不是你想的那樣?!?/p>
狐貍說著,揮了一下手。原本還在抽泣的孩子,瞬間合上了眼睛,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之中。狐貍自刑如意懷中接過孩子,將起放在床上,待安置妥當(dāng)后,才回到刑如意的身邊,將她抱起,放在了圓桌旁的凳子上。
“在距離此處不足三百里的地方,有個清屏山。清屏山上有個道觀,觀主是個修煉多年的老狐貍。這只狐貍與別的狐貍不同,別的狐貍修煉,只為早日得道,位列仙班。他呢,雖癡迷道術(shù),卻更喜歡待在凡間?!?/p>
“這個沒什么問題啊。若是讓我選,我也不愿意到那九重天去做個孤單寂寞的小神仙,還是人間來的逍遙自在?!?/p>
“原本是沒有什么問題的,可越是這種不求得道的狐貍,其修煉起來,就越是事半功倍,為了躲過九重天的天劫,他想了一個損招,在每次即將功滿之前,就將自身的修為散去一些。”
“你們狐貍還有這種操作?”
狐貍搖搖頭:“可以說,全天下的狐貍,會這么做的,就只有清屏山上的這一只?!?/p>
刑如意伸了伸大拇指,嘴角撇撇沒再說話。
狐貍繼續(xù)道:“這老狐貍用這種方法,躲過了兩次天劫,卻偏偏在最近一次的時候出了紕漏?!?/p>
“它被發(fā)現(xiàn)作弊了?”
“不,他喝醉了,而且還是喝的酩酊大醉。等到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將自己全身的修為散去了一半,更可怕的是,他想不起將自己的半身修為散給了誰?!?/p>
“你等一下,什么叫散給了誰?難不成,他之前的修為都是送給別的狐貍的?”
“差不多吧。老狐貍每到天劫之前,都會在清屏山上尋覓適合的可以承受他修為的修煉著。有可能是妖,也有可能是人,但總之,都是根骨適合修行的。老狐貍散去部分修為,渡到這些一心修行的妖或者人身上,也算是功德一件。偏偏,這最后一次,他稀里糊涂的記不清了?!?/p>
“所以,老狐貍找你幫忙?”
狐貍點了點頭,沒有否認。
“老狐貍那么厲害,他為什么不自己去找那個人,然后把錯給的修為要回來?”
“他找不到。”狐貍淺淺一笑:“他雖厲害,但僅僅只厲害在修為上面,像這種找人的事情,卻是極不擅長的。況且,那個承了他半身修為的,也是個厲害角色。老狐貍找了他多日,卻始終一無所獲。他甚至懷疑,自己渡劫前的那壺酒,也是對方設(shè)下的局。他知我路過此地,便托人傳信,讓我?guī)兔Α!?/p>
“全天下的狐貍?cè)羰怯龅搅穗y題,你都會出面嗎?”
刑如意伸出手,圈住了狐貍的脖子。
“遇到了就幫一幫,況且,我覺得此事與楊家集內(nèi)近日發(fā)生的案子有些聯(lián)系。”狐貍點了點刑如意的鼻尖:“你大半夜的不留在客棧休息,反而跑到小樹林里去多管閑事,你不是與我一樣,都是熱心腸嗎?”
“才不是!我出門,是因為我肚子餓了。跟去小樹林,是覺得那女鬼有些古怪。將這孩子帶回來,是覺得這孩子可憐。我才沒有多管閑事?!毙倘缫饴N起嘴角:“倒是你,跟我說說,那老狐貍的事情,怎么就與這楊家集上的命案扯到了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