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點(diǎn)眾小說APP
體驗(yàn)流暢閱讀
第7章
沈如初并沒有在意我的大不敬,反倒讓下人伺候著我舒舒服服泡了一個澡,將渾身的疲憊和揮之不去若隱若現(xiàn)的疼痛感全都洗掉了。
我渾身浸泡在舒適的溫水里,忍不住嘆息:沈如初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呢?
雖然我們認(rèn)識才沒多久,可我就已經(jīng)感覺到了他性格中的矛盾之處,他可以一會兒殘忍像是古代的劊子手,一會兒又溫柔的讓人幾乎迷失自我。
說實(shí)話,在生活當(dāng)中,我并不喜歡和這樣性格復(fù)雜的人交往。誰叫他們的心思太深沉,我看不透,自然也就難以覺得心安。
我忍不住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心想,自己以后的日子一定會過得很艱難。
這時,浴池入口處傳來女仆小心翼翼的聲音:“顧小姐,少爺想要你換的衣服,我先放在這里了。少爺說您不要著急,他準(zhǔn)備了晚宴,您什么時候西好了讓我知會一聲,他就讓廚房將飯菜擺出來。”
我清晰地捕捉到這年輕女仆聲音中的好奇和憧憬,我想,在她眼中沈如初大概是天神一般的存在。而我呢?相貌平平身材也平平。
我想,她心里一定很奇怪:我到底有哪里與眾不同,能夠讓沈如初如此無微不至地照顧我?
我讓女仆只管去享受初春話,自己從水池當(dāng)中站起身來,圓潤的水珠如同珍珠一般滾落。
我低下頭去看著自己吹彈可破的肌膚,一時之間只覺得有些恍惚。進(jìn)化成白僵之后,不僅我體內(nèi)的能量變得更加巨大,就連我的身體也發(fā)生了肉眼可見的變化,其中最明顯的,就是我的皮膚明顯變好了。
我看著鏡子當(dāng)中的自己,卻只覺得無比陌生。我的五官仍舊與從前一樣,只是氣質(zhì)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從鏡子中的那個人臉上,我?guī)缀蹩床坏阶约核煜さ哪莻€顧冉的痕跡。若不是鏡像的一顰一笑都與我同步,我?guī)缀跻獞岩社R中這個媚眼如絲面帶桃花的美人究竟是不是我自己。
我收回視線,不想要進(jìn)一步因?yàn)樯碛皿w的改變而困擾:我可不覺得自己現(xiàn)在還需要去擔(dān)心其他的事情——要知道,我的生活可已經(jīng)是一團(tuán)糟了!所以相比之下,外貌氣質(zhì)的改變根本微不足道。
我來到浴池旁的木架子邊,拿起深入出脫女仆留下的衣服。
手中傳來的光滑厚實(shí)的觸感非常陌生。這是一件設(shè)計(jì)大膽的露背紅色禮服裙。暗紅色的布料襯得我的肌膚更加蒼白,玫瑰花瓣一般層層疊疊盛開的裙擺在我的身后鋪曳開來,華麗美艷得令人窒息。
我看上去就像是西方哥特電影中剛剛從棺材里鉆出來的吸血鬼。我懷疑沈如初是故意挑選這么一條大膽的禮服裙的,目的就是時時刻刻提醒我自己已經(jīng)不再是人類、也不再是自由身的事實(shí)。
我看著落地鏡中的自己,苦中作樂地笑笑:至少,沈如初的品味很不錯。
浴室外放著一雙金色高跟鞋,目測七公分高的細(xì)跟看得我小腿發(fā)抖。
我小心翼翼地穿上鞋子,一步步往客廳的方向走去。長餐桌上擺好了一碗濃湯,橙色的湯汁盛放在潔白的陶瓷淺底湯碗里,精致得像是電影里的場景。
我局促不安地走進(jìn)餐廳中,看到一身燕尾禮服的沈如初優(yōu)雅地站起身來替我拉開了座椅,甚至抬手做了個請的姿勢,嚇得我差點(diǎn)絆倒在自己的鞋跟上。
眼前的這一切與其說是浪漫,還不如說是驚悚。
我小心翼翼地坐下,一抬頭,就對上沈如初溫柔的笑容:“吃飯?!?/p>
我看到他明媚的笑容,大腦短暫地空白了一秒。
我才不會承認(rèn),是沈如初的笑容實(shí)在太好看,才以至于我看到恍惚。
我回過神來,迅速低下頭去,拿起湯勺安靜地啜飲面前濃香溫?zé)岬臐鉁?/p>
沈如初不言不語地坐回自己的座位,同樣開始用餐。
他不說話,我也體貼不開口。
我并不覺得沈如初會體貼到特地設(shè)晚宴慶祝我進(jìn)化成功的地步。我?guī)缀蹩梢源_定,下一秒他就會開始提條件了。
所以,這頓飯對我而言更像是最后的晚餐。
湯品過后,是香噴噴的法式烤羊排,配上新鮮多汁的蘆筍,好吃得我連舌頭都要融化了。
待我吃飽喝足放下了刀叉,沈如初才開口問道:“飽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緊張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沈如初滿意地笑著說:“不錯,現(xiàn)在吃飽了,一會兒才不至于餓紅眼?!?/p>
我一愣:“一會兒?”
沈如初點(diǎn)頭,然后問道:“你想不想回家?”
因?yàn)轫?xiàng)圈的存在,我不可能離開沈如初身邊十米范圍以外。換言之,如果得不到他的許可,我連自己的家都不能回。
天知道,我有多擔(dān)心媽媽。
當(dāng)然,我也可以想象他她有多擔(dān)心我。
但是我很清楚: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沈如初既然挑這個時候開口問我是不是想回家,那就說明他一定有需要我做的事。
說實(shí)話,我真的覺得沈如初莫名其妙的。他是我的主人,如果要我做什么,那直接吩咐不就好了嗎?那樣,反而比較簡單明了。
可偏偏,沈如初就是要把日常生活過成宮心計(jì)。
我看著他,冷靜又無奈地問道:“需要我做什么?”
沈如初面不改色地丟下一顆重磅炸彈:“勞駕,假扮一下我的未婚妻?!?/p>
噗。
我聽了他這話,好險沒讓杯子里的白開水給嗆死。
沈如初自我感覺良好地一笑,道:“小僵尸,別那么激動?!?/p>
呵呵,激動?
我好努力才忍住了沒有對著他翻個白眼:沈如初到底是哪只眼睛看出來我是激動,而不是受驚過度?
我猶豫了一下,開口問道:“我能夠問一句為什么嗎?”
沈如初冷笑一聲瞇起眼,用面部表情作出了明確的否定。
我撇撇嘴,識相地沒有再追問。我覺得自己真是閑得慌:沈如初為什么需要我假扮他的未婚妻,關(guān)我什么事兒呀?我只要乖乖干活,然后開開心心回家去不就行了嗎?
沈如初帶著我來到停車庫內(nèi),頭也不回地交代:“記住,等一會兒我不讓你開口,你就不要隨便說話?!?/p>
我乖巧地應(yīng)下,然后只是呆呆地看著沈如初專心駕駛的側(cè)臉出神。
我很好奇沈如初的目的地,但更想要知道他深邃得如同黑洞一般的眸子里到底藏著什么樣的情緒和秘密。
沈如初的車一路駛進(jìn)郊區(qū),然后停在一塊寫著沈橋水榭四字的白色木牌前。
沈橋水榭對于整個滬濱市而言,是傳奇一般的存在。整片沈橋水榭占地2200平方公里,覆蓋區(qū)域內(nèi)溪水潺潺、丘陵起伏,整個如同一片古典園林。
但是沈橋水榭之所以是傳奇,卻不在于它有多么華麗精美,而更多的是因?yàn)槠渲械淖簟?/p>
沈橋水榭之中的住戶嚴(yán)格說來只有兩家:在醫(yī)藥界執(zhí)牛耳的沈家,以及在軍政兩界說一不二的喬家。
我之前就懷疑沈如初的身份不一般,但是我怎么也沒有想過他居然真的和那個醫(yī)藥界呼風(fēng)喚雨的沈家有關(guān)系。
這一刻,我后知后覺地開始害怕怯場了。我怕自己做得不夠好,害沈如初丟臉。
不過不要誤會:我并不在乎沈如初的死活,我擔(dān)心的是他因此惱羞成怒翻臉不認(rèn)人,那我豈不是又回不成家了嗎?
我做了幾個深呼吸,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事到如今,我就算再緊張也沒有用。我現(xiàn)在能做的就只有好好配合沈如初,這樣才能你好我好、皆大歡喜。
沈橋水榭之中燈火通明,落在溪水里五彩斑斕的如同仙境。四周的植物郁郁蔥蔥,再配合上木制的廊橋結(jié)構(gòu),真是好一個曲徑通幽。
我挽著沈如初的手臂,一步一步婀娜多姿地向前移動。這個男人有著神奇的魔力,只是這么平平常常地與他走在一起,就讓我覺得自己似乎也變得光芒萬丈了。
我也不住悄悄看了沈如初一眼,又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脖頸,指尖觸到常人所看不見的堅(jiān)硬皮項(xiàng)圈。
沈如初帶著我來到宴會廳外。
只見廳門口站著兩名黑衣保鏢,腰間不約而同有著一塊可疑的突起。
果然不愧是在軍政界叱咤風(fēng)云的喬家,找來的保鏢居然也都是真槍實(shí)彈的。
沈如初別過頭來給了我一個安心的微笑,然后帶著我順利地進(jìn)入宴會大廳,連看都沒有朝那兩個保鏢多看一眼。
我局促不安地跟在他身邊,再一次意識到這個男人所生活的世界是怎樣與我所熟知的那一個截然不同。
這間宴會廳里的人或許是我永遠(yuǎn)無法企及的存在吧。
我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觀察著室內(nèi)的裝飾和衣著華麗的賓客。
就在這時,我的視線捕捉到了一個不和諧的身影。
張靜姝。
她怎么會在這里?
我死死地盯著那個身穿金色小禮服裙的背影,恨不得用視線在她的后背開出洞來。
張靜姝再怎么浪蕩下賤,我也沒辦法否認(rèn)她胸大顏好的事實(shí)。她這么亭亭玉立地往那里一站,一般人還真看不透她的本性。
沈如初順著我的視線看過去,冷笑了一聲道:“什么垃圾都往里放,沈喬兩家也真是越來越墮落了。小僵尸,你可千萬別和那種貨色混在一起,臟死了。”
我聽了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沈如初就這句話說得最讓我覺得痛快!
不過,張靜姝既然在這里,那么,周騫是不是也來了?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果然,一身銀灰色西裝的周騫走了過去,低著頭溫柔地與張靜姝說著什么。
明明,我以為自己已經(jīng)對他死心了。可若是那樣,為何面前的這一幕讓我胸口抽痛?
“不爭氣?!鄙蛉绯鹾掼F不成鋼地?fù)u了搖頭,然后,居然拉著我就往他們那邊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