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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可妾有情郎無意,任憑徐滎送去多少脈脈情意都如粉塵飄入大海,裴鶴銘只當(dāng)看不到,目光根本不往這邊瞥,倒可憐了徐滎一片癡心。
自古美人兒總是難過英雄關(guān),宋清看的津津有味,邊吃邊欣賞徐滎的獨角戲,殊不知她一番情態(tài)早就被有心人盡收眼底。
裴鶴銘目光從馬球競爭正酣的場中轉(zhuǎn)移到了女郎們的臺子,他松鶴般頎長雅正的身軀微微側(cè)著,衣帶上輟著的寶石清輝耀眼,只看了幾眼便轉(zhuǎn)開視線。
袖管里的手指捏緊,指尖還攏著白瓷玉的瓶子,正是上等的消淤膏。
但此刻他又不想給了。
他將瓶子往邊上一遞:“送你了?!?/p>
裴鶴銘堂兄裴骃斯文俊秀,去歲辭了國子監(jiān)司業(yè),想做個閑散文人,其實是懶于應(yīng)付同僚。
“裴少爺?shù)臇|西我可不敢收,”他嘖嘖兩聲,感慨道,“你倒是往人家姑娘那邊看一眼?!?/p>
可憐那嬌滴滴的小美人簡直要望眼欲穿了。
裴骃輕搖手中折扇,微微挺正如青竹般的背脊,扯出一抹笑,擺了副瀟灑倜儻的風(fēng)流姿態(tài),立刻引得對面一眾女郎嬌羞面紅。
裴鶴銘瞥了堂兄一眼,轉(zhuǎn)身回到位上。
護衛(wèi)梁江伏于明月坊,他身邊只留個梁河,現(xiàn)小護衛(wèi)眼尖的看到宋清,低聲道:“宋家小姐也在哎,她今日這裝扮倒是好看,莫不是也和別的姑娘一般是來覓未婚夫的?”
“未婚夫?”裴鶴銘勾了勾唇角:“只怕她也不會對誰上心。”
梁河訕訕,默默閉上嘴。
......
徐滎得了母親的“教誨”,原本不想太為難謝婉,可方才,裴鶴銘分明是往謝婉的方向看。
她此刻心頭被一股嫉妒的怒火吞噬,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哪里還能記得住母親叮囑的話。
徐滎當(dāng)即讓人取了弓弩,牽了上等的良駒,馬匹通身淡金,鬃毛油光水滑,嘶鳴幾聲引得席間女郎們的關(guān)注。
宋清不由贊:“此是汗血寶馬,千金難求?!边吔鸟R市上倒是能見,只是價值不菲尋常人也不會為了一匹馬而破費,大昭皇室得了幾匹,沒想到便賞了一匹給永寧侯。
“卻也是野性極大,難以馴服,”謝婉接道,她將面前的糕點推到宋清手邊:“你方才一口未吃,先墊墊肚子,待會還要游湖?!?/p>
她應(yīng)著,捏了一塊塞到嘴里,宮里的廚子做出的東西果真比坊間的香,摻雜著淡淡的桂花和果醬氣息,入口即化,她也確實餓了,便想再吃一塊。
“粗俗不堪,難登大雅之堂,”徐滎笑。
其余公侯之女附和。
宋清皺眉,抬眸與徐滎對視,俄而也笑:“幼年便隨父兄出入軍營,知曉行軍作戰(zhàn)之人常是前刻還在用飯,下一瞬號角響起來便要整裝出戰(zhàn),一戰(zhàn)便是幾日,中途便吃硬如石塊的饅頭米餅裹腹,自然比不得徐小姐這般金尊玉貴,有熱湯熱飯,再者,將士們保家衛(wèi)國吃穿上從不講究,吾等習(xí)性確實粗陋了些,還請不要見怪,小姐要實在瞧不上的話,便同圣上說,以后莫要讓我們這些武將女眷參宴,免得因為多食了幾塊糕點而耽誤了大家的興致?!?/p>
她不疾不徐,春芽般的身子挺得筆直,面色沉靜似水。
徐滎牙根發(fā)癢,嘴角僵硬扯出笑:“圣上重武,大昭女子大多精通騎射,不知謝小姐是否也擅長?”
“徐小姐方才不是還說吾等武將粗鄙不堪麼,”宋清訝異。
徐滎心肺都要炸了,偏偏還得裝出端莊的樣子,恨不得生生撕了這個出來搗亂的女孩。
她敢這么明目張膽的為難謝婉,就是仗著皇恩浩蕩,仗著謝家雖是保國公府出來的,卻殊榮早不如十年前,就這樣的門戶怎么匹配得上裴鶴銘。
大約是想起自己金貴的身份,徐滎收斂了跋扈神情,笑容可掬道:“謝小姐怎么不說話,也是,謝小姐自幼便無父母兄弟,哪里有人會教導(dǎo)你這些,便是你大伯,恐怕也無能為力?!?/p>
保國公的長子雙腿殘缺,次子早些年病逝,家中只剩一個男丁,長房膝下無子,徐滎這是故意在人心窩子上捅刀子。
謝婉小臉發(fā)白,即便她性子過于柔軟,卻還是被激的氣喘不停,便想與她較高低。
一只骨節(jié)細瘦的小手蓋住她的冰冷的手。
宋清衣裙獵獵,神情中帶著幾分不齒。
她道:“連圣上都寬待為國盡忠的臣子,徐小姐既讀圣賢書,怎么不明白這份道理,還是說小姐讀的都是些無用的荒誕之詞,同是難登大雅之堂所以才出口傷人,不過謝小姐也非無容人之量,確實今日不適無法應(yīng)約?!?/p>
徐滎步步緊逼,不見退讓,顯然是想趕鴨子上架。
宋清不想惹事。
她扭頭看到謝婉憂心忡忡,一時也避無可避,只得道:“謝小姐不便,我倒是可以一試?!?/p>
......…
這處場地比先前的馬球場要小許多,卻也足夠?qū)挸?,周邊五色旗幟被風(fēng)吹的呼呼作響,細白柳絮紛揚漂于半空,竟如同雪花一般。
春光里,少女不見一絲慌亂,粉如桃花的唇角抿著,便從婢女手里接過弓弩和箭筒,挎在肩背。
宋清沉聲朝婢女道:“多謝。”
婢女是徐滎帶來的,竟對面前的女孩生出同情,在永寧侯府上,舉凡得罪了三小姐的下場皆凄慘無比,不是打殺便是虐待的體無完膚。
“不客氣,小姐要小心?!彼眯奶嵝?。
宋清微微一笑,吸了口氣然后踩了馬蹬翻身坐上去。
她身量小,胳膊腿又過于瘦,這馬匹則甚強悍,性子也烈,感到有人制衡便蠢蠢欲動。
一時周遭膽小的女孩們便齊齊往邊上躲。
謝婉緊張的捏緊手中帕子,忍不住咳嗽一聲,臉頰泛起異樣潮紅。
“阿姐沒事吧,你臉色不大好,”少女坐在馬背上,須得使勁全身力氣才能拽緊韁繩。
那馬韁也不知用的什么材料,似鋼絲鐵條一般,勒的她掌心通紅。
“我沒事,這馬性子烈,萬一出了點事,我怎么跟你大哥交代,你還是下來吧,我去與她說些軟話......”
“不可,她不會輕易作罷?!?/p>
謝婉嘆口氣:“總歸,是我不好。”
誰知少女卻笑如春風(fēng):“我馬術(shù)是大哥親自教的,十歲便能上馬,十二便能騎射,只病了幾日手生而已。”
烈馬識人心性,你強便能駕馭它,否則便只能被甩下馬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