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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劉啟恒的居所處于山莊最佳的位置,站在窗口望去,風光旖旎。池塘里倒影著樓閣亭臺的影子,荷花綻放著清麗的笑靨,亭亭玉立婉如矜持的少女。輕風微送,蓬勃的枝葉搖曳。鳥兒自由地舒展羽翼,翱翔在湛藍之上。
丞相馬宗耀來了山莊。劉啟恒立刻傳進,走離窗邊。
不等奉茶,馬宗耀急急稟告:“西域戰(zhàn)事僵持,糧草數(shù)量是對的,但是質(zhì)量特別差,米不但是陳年米,而且多有石子,草料霉變。”
“這個消息是否確切?”
“千真萬確!”
“軍務(wù)本應(yīng)該是成太尉負責,他怎么不曾想朕提到半句!”
“恐怕,成太尉不會向皇上稟告的!”
劉啟恒的臉色沉了沉。如果事情屬實,成太尉隱瞞不報,意圖無非是要至趙豐年吃敗仗,更深一點,就是要取他性命;至于如此膽大妄為偷換糧草,多半也是成太尉一手操控,授意于西域都護。
“這么重要的事情,趙將軍為什么沒有上報?”
“多次上報,多次請求后續(xù)糧草。但是成太尉都沒呈送給皇上?趙豐年等得心焦,把軍情夾帶在書信里,送信的人一路九死一生,身受重傷,才把信送到丞相府?!?/p>
劉啟恒氣得不輕,握住了拳說:“豈有此理,他真拿朕當成聾子、瞎子了!”
“皇上,現(xiàn)在當務(wù)之急,要化解危機!”馬宗耀雖已有大致辦法,但還是先摸清楚劉啟恒的想法。
“趙將軍有沒有說他的想法?”劉啟恒問。
“最為便捷的方法是從西域都護府調(diào)出糧草,趙將軍已經(jīng)去過,但是一粒糧食都沒要來?!?/p>
“是沒有,還是不給?!眲⒑氵@樣問,是因為西域都護府是成太尉保薦的官員。
“賬面上是沒有。去年南邊遭遇干旱,蝗災(zāi),確實從西域調(diào)撥了一部分糧食?!?/p>
“增派一路人馬,從京師帶上糧草?”劉啟恒說出的辦法都沒辦法說服自己。
“那需要更多糧草!還是在西域都護府上下功夫才好,趙將軍說離開京師,隨行的糧草,他查驗過,都是一等一的質(zhì)量。但是交由西域都護之后,再拉回來,糧草就變了樣子。所以,既然是掉包,一定還是有充足的糧草的數(shù)量,隱藏在西域都護府?!?/p>
顯然,趙豐年已經(jīng)想到解決的辦法,他就是少了一道圣旨。
“好,就按照趙將軍的辦法做,但是朕不能下旨撤換西域都護,也不能下旨西域都護交出糧草?!眲⒑泐^腦很清醒,現(xiàn)在不是和成萬州撕破臉的時候。
“這恐怕......趙將軍不好做!”做成,做不成都是要擔罪名。
“都好做,朕還要你們臣子干什么!無論用什么手段,務(wù)必給朕把這仗打贏。......朕要他看看,離開他們,朕也是可以打勝仗的?!眲⒑阈枰饔虻膭僬虂砀嬲]成萬州。
“那微臣去辦這件事情?!瘪R宗耀走了一半,人又走回來:“皇上,這里有趙將軍給小女的一封書信......”
劉啟恒遲疑,不愿去觸碰書信,根源在無法面對寫信的人。
馬宗耀等不到劉啟恒接過去,放在書案之上,急匆匆地離開。
聽說丞相來山莊了,太后帶著仕蕓來到了劉啟恒的居所,閑坐著,喝了幾碗茶。
仕蕓原本打算,趁機向父親提出,回府的事情。不想,父親只是向太后行了一個禮,就急急告退了。人有點失望,倦怠下來。
太后是經(jīng)歷過大風大浪的人,看著眼前的情形,知道是出事情了。而且還是大事情,因為能夠讓一國丞相倉皇的事情絕對小不了。轉(zhuǎn)而,她有點憂慮地望望兒子的書房,終沒有上前去問。
黎公公走了過來:“大小姐,留步!老奴有個問題想請教!”黎公公一邊說,一邊還瞄了一眼太后。
太后自然看出了黎公公用意,說:“靜茹,陪哀家去池塘邊的亭子坐坐,荷花正美的時候!”
仕蕓恭送。黎公公伸脖子,看著太后走遠了,才講:“皇上在書房等著您呢!”
一旁的安曉緊張了起來,上前拉住仕蕓的衣袖不放手。仕蕓輕聲說:“在門外等著就好!”
安曉想想青天白日,眾目睽睽,劉啟恒還是會有忌憚,才放心。
仕蕓走進書房,從劉啟恒的手里接過趙豐年的信,準備告退,被叫住。
“信就在這里讀?!?/p>
“為什么?”
“不為什么?照做就是?!?/p>
信沒有封口,仕蕓拿出來了書信,小心翼翼展開,剛看了一眼,就抬頭望向劉啟恒:“皇上,怎么可以亂看別人的私信?!?/p>
“什么?”劉啟恒臉色嚴肅起來,緩緩從書案上,走下來。“你怎么知道,朕看了這封信?”
“臣女就是知道。無須稟告皇上吧!”
“馬上說,你是怎么知道的?”劉啟恒有點兇狠地捏住仕蕓的雙肩。
“皇上,請您言而有信!”顯而易見,仕蕓曲解了男人的兇狠。
劉啟恒眉心舒展,笑了,松開雙手?!笆玛P(guān)重大,據(jù)實說?!?/p>
仕蕓聯(lián)想到父親剛剛的樣子,相信了劉啟恒的話。“臣女和豐年有約定,多年的習慣,報平安的書信,抬頭在上,否則抬頭在下。這明明是一封報平安的書信,怎么是抬頭朝下!”
劉啟恒重新蹙起眉,說:“你再仔細看看,書信里的字跡,是否出自趙將軍之手?!?/p>
仕蕓低頭,逐字逐句看了一遍。很肯定地說:“是。”
“那么丞相是否認得趙將軍的筆跡?”
“自然認得,小時候,哥哥在趙府學武,豐年在馬府學文。”
劉啟恒原地轉(zhuǎn)著圈,梳理著信息。如此看來,信出自趙將軍之手,糧草一事屬實。送信人遭遇襲擊,有人看了信,然后故意放走送信人。成太尉既然敢做,就不怕朕知道他所為。換種說法,他沒把朕放在眼里,他忌憚的是趙豐年,因為當年趙老將軍的死和成家脫不了干系,因為只有趙家才能與成家在朝中爭權(quán)。甚至,他希望朕知道這個消息,安排好一切,就等著趙將軍掉進精心布置的陷阱里。成萬州,那個小時候帶點心給他吃的男人,太了解他——劉啟恒。
“不妥!”劉啟恒把黎公公叫了進來?!澳闼偎偃プ坟┫?,傳口信,就說有人拆看了趙將軍的信。告訴將軍切莫輕舉妄動,靜待其變。另外喚小豆子把張力本給朕叫來?!?/p>
小豆子和那個小宮女異曲同工吧,不惹人注意。西域發(fā)現(xiàn)什么事情了?豐年出事情了嗎?仕蕓望著踱來踱去的男人,有些頭暈了?!盎噬弦莵y了,臣屬會更亂!”
“你哪只眼睛看到朕亂了!”劉啟恒沒有說假話,就是奪取皇位的時候,雖只有十四歲,他也不曾亂過。今天的亂,完全是因為面前的女人,他害怕趙將軍遇到不測,她會認為是他故意為之。背上黑鍋,他可能一輩子也不能得到她的心。
男人的眼里有太多的東西,幽深得看不清盡頭。仕蕓呆呆地站著,甚至他走近自己,也忘記了去躲閃。
“除了你,沒有什么人,什么事能讓朕亂了方寸!”劉啟恒一把奪過信。
仕蕓又搶回來。
劉啟恒看她表情,準又是誤會了什么?!澳阍俳o朕仔細看看,趙將軍的信里有沒有暗語。”
仕蕓很干脆地把信送到了劉啟恒的面前。一時間屋子里的氣氛有點不同尋常。眼前的小女子第一次是信任他的;眼前的男子或許不是那么混蛋。他們想著對方,望著對方。這一刻,他們的心在靠近。
“還是你看吧,畢竟你了解他!”劉啟恒沒有伸手去接。眼前,自然流淌在他們間的默契在他心上又生出無數(shù)紛雜的情愫來。
仕蕓意識到信的重要性,一頁紙讀了三遍,也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搖著頭。
“信不想燒,就留著,但是不要和任何人說收到了趙將軍的信,或是消息。包括那兩個從集市上買來的、來路不明的小丫環(huán)?!?/p>
仕蕓倒吸了一口涼氣,安曉和喜寶都調(diào)查得清清楚楚,那么她呢?在他那里恐怕也是個透明人了。難怪他可以想到,利用小宮女來騙她去小閣樓;事情被她識破,他又拿著小宮女的性命要挾她。他要做的事情,籌謀詳細,志在必得。希望,他也能救豐年。仕蕓把信裝好,放在了書案上,轉(zhuǎn)身離開?!靶?,全憑皇上處置!”
“仕蕓,......”
“皇上,還有事情?”仕蕓問。
劉啟恒難以啟齒,但又必須說:“相信趙將軍很快班師回朝,信就不用回了。”他心虛地低著頭,甚至不敢去看仕蕓的臉。如果現(xiàn)在握有兵馬的趙豐年得知未婚妻子被強占,那將會是無法控制的局面。
瞬間,仕蕓領(lǐng)會到了男人的別有深意,苦澀地笑。“皇上不是說過:我不說,皇上不說,沒有人會知道!趙將軍更不會知道?既然這樣,皇上還在擔心什么?”
“朕不怕他知道?!眲⒑阕韵嗝艿卣f。
“那皇上在怕什么?”仕蕓戳開男人的面具。
劉啟恒喜憂參半,喜的是仕蕓守口如瓶,憂的是想要征服她的心還需要時日。他平靜地吩咐:“從側(cè)門走。”張力本應(yīng)該是快到了。
仕蕓走到側(cè)門,不禁又回過頭來,劉啟恒正怔怔地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