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侍女的聲音落下，場下驟然一驚。

一眾大少、公子前一刻譏諷的神色好似刻畫在臉上一般，漸漸凝固。

那侍女說什么？

讓這個穿著麻衣的小子上樓一敘？

怎么可能！

有人緩慢扭頭看向那侍女：“姑娘，你......沒說錯吧？”

要知道，只有完美的對出柳素仙姑娘的對聯(lián)，才能被請上樓與柳素仙把酒共歡。

而若是對的一般，只會給些許賞錢罷了。

例如有一位神秘的于公子，就得了二兩賞錢。

若對的再差一些，柳素仙姑娘都不予理會。

“沒說錯！”

侍女淡笑著，望向李序：“這位公子，請隨我上樓?！?/p>

嗡！

剎那之間，眾人皆是神色大變。

竟然是真的！

這小子，竟然真的對出了柳素仙姑娘的對子！

“有問題，有大問題，區(qū)區(qū)一個廢物小子，怎么能對得出柳姑娘的對子呢！”

“就是，在場諸位都是讀書人，苦思冥想都對不出，他一個老農(nóng)一般的人，怎么對得出！”

“不公平，不公平！”

眾多公子大少都急了。

一覽柳素仙姑娘芳顏的機(jī)會只有這么一次，若讓這么一個平平無奇的人占了去，大家伙這么多天的等待又算什么？

而聽著眾人的滿腔怨言，李序則有那么一絲不好意思。

“這位姑娘，請問......對上對聯(lián)的賞錢有多少啊？”

“啊？”

那侍女笑容僵住，一時間就有點懵，以為自己聽錯了。

其余眾人也是張大嘴巴，徹底驚住了。

這人......說什么？

錢？賞錢？

大家伙為了一堵柳素仙姑娘的容顏，愁思苦想，不知耗費(fèi)多少心力。

到頭來，好不容易有人對上了，為的，竟是賞錢？

?。?/p>

賞錢才幾個大子兒啊，如何能跟會面柳素仙姑娘相提并論？

眾人張口結(jié)舌，神色復(fù)雜到了極點。

有羨慕、有嫉妒，也有人著急的恨不得取而代之。

“這......”

侍女呆愣好久，很不自然道：“賞錢具體多少奴家也不知道，要不......公子您先跟奴家上樓？”

“也好?！崩钚螯c頭。

他對見柳素仙沒什么興趣，跑來對對聯(lián)完全是沖著賞錢來的。

沒錢，活不下去??！

在一眾好似吃人的目光下，他隨著侍女上了樓。

越過一樓的酒肉林池，二樓的正中間坐落著一個典雅大氣的房間，絲絲香氣自里面擴(kuò)散而出，不知覺讓人心神都安定了幾分。

房間內(nèi)，一名穿著大紅裙子的女子起身，輕紗浮動，一雙泛著漣漪的美眸望向李序。

她輕輕攤手，聲音空靈如鳥：“公子大才，請坐?！?/p>

“坐就不必了。”

李序直接道：“柳姑娘，鄙人算是勉強(qiáng)對出對聯(lián)了吧？賞錢有多少??？”

柳素仙微微錯愕，纖纖素手揭開桌面上的紅布，一錠銀子出現(xiàn)在托盤之中。

“素仙錢財不多，只有這區(qū)區(qū)十兩紋銀，望請公子不要嫌棄?！?/p>

“不嫌棄不嫌棄?！?/p>

李序把銀子撿了起來，順便擺手：“那個......多謝柳姑娘了哈，咱們?nèi)蘸笥芯壴僖?。?/p>

說罷，他轉(zhuǎn)身就走。

房間中，柳素仙錯愕了好一陣，美眸中寫滿了不可思議。

這人對出了對聯(lián)，竟......只為些許賞錢？

她提前放出話的，對出對聯(lián)者可以與她把酒言歡，還可以一覽她的容顏。

而這人......竟半點不在意？

一時間，她生出一種荒謬的錯覺。

她堂堂醉夢樓的花魁，名震京城，就還不如區(qū)區(qū)十兩銀子重要？

“出來了出來了?！?/p>

醉夢樓門前，眼看著一身麻衣的李序走出，眾人紛紛圍攏上去，正要開口，卻被李序打斷。

“來來來，麻煩讓一讓哈，鄙人還有事，就不奉陪了。”

說著，他越過人群，加速離開了。

眾人愣了愣，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

好家伙，說走就走，干凈利落，真就半點不在意柳素仙姑娘嗎？

“吱嘎！”

這時，二樓窗子打開，柳素仙循著人群的視線鎖定了那道麻衣身影，急忙開口：“敢問公子高姓大名。”

遠(yuǎn)處，李序快步走著，簡單的三個字飄了過來。

“李三秋！”

咦？

眾人皆是凝眉，在腦中搜索著這個看似十分普通的名字，只是想了許久，依舊沒搜出京城什么時候出現(xiàn)了這樣一位才子。

但凡有點名氣的人，在這偌大的京城，都不可能無人知曉的啊！

“三秋公子嘛？”

二樓的柳素仙喃喃著，深深的記下了這個名字。

這時樓下有人不忿開口道：“柳姑娘，您說這李三秋對出了對聯(lián)，他的下聯(lián)是怎么對的呢？”

聞言，眾人立刻提起了精神，多少有些不服氣。

大家都是讀書人，博學(xué)多才，被這么一個寂寂無名小子比下去，心里當(dāng)然不爽。

柳素仙當(dāng)然也知道不給眾人一個交代這茬是過不去了，便緩緩開口。

“奴出的上聯(lián)是：綠水本無憂，因風(fēng)皺面。”

“三秋公子對的是：青山原不老，為雪白頭?！?/p>

樓下忽的一陣安靜，眾多公子大少皆是認(rèn)真品味起來。

這對聯(lián)......有點怪。

怪工整的！

若說好，倒也沒多好，但偏偏每一處都對上了，而且都有因果關(guān)系。

“綠水對青山，綠水皺面，青山白頭，看似普通無奇，卻是處處透著玄妙，好啊！”

人群中，一名須發(fā)皆白的老者不住的點頭。

“咦，是國子監(jiān)祭酒嚴(yán)老?！庇腥梭@呼。

“嚴(yán)老，這下聯(lián)似乎很平常吧，怎么當(dāng)?shù)闷鹉@般夸獎。”

“不然，不然！”

那嚴(yán)老捋著胡子：“此對聯(lián)雖不驚奇，但卻異常工整，與上聯(lián)巧妙的呼應(yīng)，實乃上乘佳作?！?/p>

眾多公子大少臉色不斷變幻，有些不自然。

感覺......有點不甘。

在沒有這個下聯(lián)之前，大家伙耗費(fèi)了無數(shù)的腦筋，到頭來，這下聯(lián)竟如此簡單。

大有我上我也行的錯覺。

可實際上，在此之前，最好的一個下聯(lián)，也只是那位得了二兩銀子的于公子而已。

就在當(dāng)日，消息傳開，無數(shù)人為之側(cè)目。

“什么？穿著一身破破爛爛的麻衣，竟對上了柳素仙姑娘的對子？”

“我等讀書人經(jīng)常自謙出身布衣，這位三秋公子甚至連布衣都沒有，著實有點慘了?！?/p>

“出身貧寒怎么了？就學(xué)問來說，三秋公子乃是極好的?！?/p>

“是啊，國子監(jiān)的嚴(yán)老甚至放話，三秋公子若無功名的話，可入國子監(jiān)學(xué)習(xí)，拜在嚴(yán)老名下！”

“什么？竟可拜嚴(yán)老為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