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血肉為代價，筑成過往的墳?zāi)埂?/p>

陳關(guān)離開之后，秦?zé)熍驳搅壕胖迣γ妫骸傲嚎傉业綄I(yè)人員幫忙了嗎？”

梁九洲正換外套收拾緊急設(shè)備，看似準(zhǔn)備去救援一線幫忙：“在來的路上。”

“我可以一起幫忙?！?/p>

“你安心留在這里?！?/p>

兩人異口同聲，秦?zé)熚⑻裘迹掳臀⑻е赶蛩者M包裹里野外設(shè)備：“去山里不需要顧問隨行嗎？”

梁九洲合上背包的拉鏈，顯然明白了秦?zé)煹囊馑?，無疑目前她是最合適的人選，可他還不至于以放她冒險的方式把合作花出去的錢賺回來：“請的專家明早就到，你不必去?！?/p>

秦?zé)熜σ獾藥追郑骸皩＜乙彩侨耍乙彩菍＜??！?/p>

別的專業(yè)人員可以去冒險，可他們也是別人的父母、子女、妻子或丈夫，如果因為親疏關(guān)系而把科研工作的價值分門別類，她不接受。

梁九洲當(dāng)即道歉：“抱歉，我沒有褻瀆這份工作的意思。”

秦?zé)煱炎约旱囊巴獗嘲脖成?，沒有正面回應(yīng)他的真誠歉意：“一起吧，我還有其他工作需要進行。”

密林深處，往往并不是真的需要梁九洲一類的行外搜救人員，他的存在也許只是為了演給人看、讓他背后所代表的梁氏能夠沖在熱搜榜上，但也許，是為了帶動整個搜救隊伍的士氣、給所有人以勇氣和希望。

“梁總，其實您真的沒必要親自去，我們這些人足夠了?！碑?dāng)?shù)夭块T主管負責(zé)人不清楚梁九洲到底是個什么等級的人物，但上級千叮嚀萬囑咐重點關(guān)照的對象，他不敢大意。

醫(yī)療救援隊隊長是個年輕漂亮的女人，注意到梁九洲沒有回應(yīng)負責(zé)人，主動搭話：“梁總是有什么非去不可的理由嗎？如果不是，我建議您還是遠程指導(dǎo)比較好，余震危險系數(shù)很大，山里狀況不穩(wěn)定，您不需要親自進山的——”

梁九洲打斷：“是?！?/p>

醫(yī)療隊長沒反應(yīng)過來，下意識問：“什么？”

梁九洲：“非去不可?！?/p>

秦?zé)煆膸ぷ映鰜韯偤寐犚娏壕胖迣χ陵犻L說“非去不可”，看戲眼神吃瓜表情一下子就拿捏住了，走到隊伍中與梁九洲擦肩的時候，嘖了聲。

梁九洲聽見動靜抬頭就看見秦?zé)煈蛑o玩味的眼神，一頭霧水：“怎么了？”

秦?zé)煟骸啊瓫]怎么，剛吃撐了?！?/p>

空中的無人機在持續(xù)掃描搜救，以秦?zé)煘槭椎乃丫汝犖閺拇迕駛儾怀Ｗ叩囊粭l羊腸小道進山，一路上多是未經(jīng)開發(fā)的荒山野路，但幸運的是這條山路途徑其中一戶遇難的人家。

井然有序的救援隊伍一邊呼叫掩埋在碎石下遇難者，一邊向上艱難爬行。

雖然經(jīng)常出野外，秦?zé)煹纳眢w素質(zhì)也算不上很好，她走在最前開路又是體力消耗最大的一個，到半山腰時就不大能維持搜救速度了，但也不敢停下來休息，因為每一分每一秒都關(guān)乎人命。

秦?zé)煹哪_越抬越低，本想節(jié)省力氣卻不小心被絆到往前摔，雙手下意識找支撐，可周圍明明是荒蕪的枯樹野草，她沒有支點只能隨著身體向前倒——

“小心！”

支點是梁九洲。

秦?zé)熣痉€(wěn)之后，暗自調(diào)整呼吸打算繼續(xù)帶隊出發(fā)，梁九洲將人拉到身后，自己走在最前探路：“秦大研究員歇一會兒，先做指導(dǎo)的工作吧?！?/p>

梁九洲不缺野外經(jīng)驗，但到底沒有秦?zé)煂I(yè)性強，于是秦?zé)熤改乃吣模龅讲缓米叩穆窙r還會回頭拉秦?zé)熞话选?/p>

天不亮就出發(fā)，直到大中午才到達第一處遇難點，磚瓦壘成小小一堆，早已沒有房屋的模樣。

搜救隊組織挖掘救援，梁九洲也前去幫忙，秦?zé)熢诤竺嬷磺屏艘谎劬椭鲃油说揭贿叀?/p>

房屋塌陷，避無可避，山石壘筑起的屏障反倒成為困住他們的圍墻——

最終以血肉為代價，筑成過往的墳?zāi)埂?/p>

救援隊醫(yī)療隊各司其職，人工定位后很快叫到了直升機幫忙運送設(shè)備，現(xiàn)場混亂但有序。

秦?zé)熥⒁獾搅壕胖抟膊皇侵蛔鲎鰳幼樱衩恳粋€正規(guī)的搜救人員用工具轉(zhuǎn)移塌陷堆積物、徒手搬運救援架……倒也少了霸總不食人間煙火的架子。

“怕嗎？”救援進行到最后，梁九洲一手擦著汗找到人群外的秦?zé)煛?/p>

秦?zé)熓栈啬抗猓摽诜磫枺骸坝惺裁春门碌?？?/p>

梁九洲不知想到了什么，點頭道：“也是，秦研究員見多識廣，這才哪跟哪?！?/p>

秦?zé)熋粶?zhǔn)他的口氣，說嘲諷吧，好像還夾帶了點敬佩，說真誠吧，其實挺敷衍。

那邊醫(yī)護隊長忙完收尾，理了理腦后松散的頭發(fā)，直接朝著梁九洲走過來，選擇性忽視秦?zé)煟骸傲嚎?，我們什么時候出發(fā)去下一處遇難點？”

這次梁九洲瞧見了秦?zé)煈蛑o的眼神，余光捕捉到搔首弄姿的醫(yī)護隊長，大概明白了秦?zé)熆磻虻膩碓矗骸拔也皇菍＜遥愕脝柷匮芯繂T?！?/p>

說完，非常自然地坐到秦?zé)熍赃叺氖^上，雙腿岔開，大喇喇的動作和秦?zé)熑绯鲆晦H。

醫(yī)護隊長眼神這才依依不舍落到秦?zé)熌樕希谝谎?，滿不在乎——這女人長的也不怎么樣，滿分十分她打七分，人群里能挑出不少這個水平的。

“你好，我是崔尋，搜救組織的醫(yī)護隊長?！?/p>

秦?zé)煂α壕胖薜乃﹀仜]多大反應(yīng)，仰視角度看著崔尋，無視她略帶敵意的打量：“秦?zé)煛！?/p>

秦?zé)煂Υ聘倹]興趣，想到接下來要走的山路都心累，懶得多費口舌：“休整好了隨時可以出發(fā)，盡可能在太陽落山之前到達最后一處，否則夜路難走，很難連續(xù)開展救援工作。”

崔尋皺了好看的柳葉眉，端的是懷疑態(tài)度，俯視的角度都不自覺加持了盛氣凌人：“半天才走一個遇難點，秦研究員覺得剩下半天我們能再走四個點嗎？”

秦?zé)煵幌矚g仰視別人，于是索性站起來收拾東西，隨口道：“所以才要趕早?！?/p>

崔尋沒太理解秦?zé)煹囊馑迹麄兠髅骶褪勤s早來的，山路崎嶇難行走了大半天，剩下的遇難點可能更集中，但也要翻越幾個山頭，再怎么趕早也不可能半天走五家。

可她也沒有再問，眼神在梁九洲身上留連許久，終究還是轉(zhuǎn)身回去通知其他人整裝待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