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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謀心計劃
“外面怎么鬧哄哄的呀?”一個端著臉盆的婢女好奇道。
“聽說是找狐貍?!绷硪粋€小丫頭神態(tài)不忿地答道:“好似是王爺領(lǐng)回來的那女子大晚上不睡覺,讓不知道那兒竄出來的狐貍嚇到了,鬧著王爺把那只狐貍找出來烤了給她出氣呢,這不王爺早上起來就吩咐了。”
端著臉盆的婢女嗤道:“真是恃寵生嬌,一只狐貍就給嚇著了,該是捂在手心里給養(yǎng)大的罷?!?/p>
“男人不就是喜歡這種愛犯矯情的女子嗎?”小丫頭身量瘦小,看著不過十二三歲,嘴角一瞥,卻滿是尖酸刻薄相:“咱們姑娘正兒八經(jīng)的大家出身,那哪兒不是最好的,可就是太端莊,要不怎么比不過那沒事就往人身上黏的騷蹄子。”
端著臉盆的婢女眉頭一蹙,低喝道:“小聲些,讓人聽了去沒你的好。”
小丫頭哼了一聲,扭身出去,繼續(xù)去看人找狐貍?cè)チ恕?/p>
婢女翻了個白眼,端著臉盆恭恭敬敬的進了屋中,對柳清影道:“姑娘,備好水了?!?/p>
柳清影搖搖晃晃地走到妝臺邊坐下,等著婢女侍奉洗臉。
卻聽婢女低呼道:“姑娘的氣色怎么這般差?”
柳清影眼中頓時閃過一絲陰冷的光,卻只低頭不語。
婢女猜道:“可是因為那女子害您落水染了風(fēng)寒?”
見柳清影不答,婢女自以為猜到了,自顧自的道:“奴婢一會就去讓人找個郎中來給姑娘看看,說起來那女子也真是過分,憑著王爺?shù)膶檺劬谷贿B您都欺負(fù),這般輕浮的性子,生得再好看,怕是也得不了幾天的寵愛?!?/p>
她這般說著,竟是全然忘了柳清影不過是暫且受蕭成潤庇護,并不是他的妻妾。
婢女說完,久久不聞柳清影的聲音,頓時反應(yīng)過來,忙要請罪,卻見柳清影唇邊忽的浮出一抹詭異的笑:“奪不了你的舍,那你便死吧?!?/p>
婢女沒聽清柳清影自言自語似的聲音,不由問道:“姑娘在說什么?”
“你猜?!边@道聲音低啞無比,只聽著便讓人渾身酥麻,可卻驚得婢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只因那聲音,實實在在是男子的聲音。
“你怎么了?”柳清影垂首靠近婢女,忽的把她拉上起來坐到了腿上,捂住了女子驚呼的唇,神色頗為嫌棄,若不是此次重傷,急需采陰補陽一番恢復(fù)元氣,他是怎么都不會選這么一個又蠢又丑的人。
他一把拽下了婢女的褲子,要采納時才想起來,蕭成潤如今本就不信柳清影,若是她身邊死了個婢女,怕更是一樁麻煩。
他當(dāng)下又將婢女的褲子穿了回去,極其溫柔的抱著婢女道:“看著我的眼睛?!?/p>
婢女不受控制的看去,只見他眼中紅光一閃,婢女的神情頓時就呆滯起來。
他捧起婢女的臉,柔聲道:“都忘了,一會醒了繼續(xù)給我洗臉吧?!?/p>
婢女呆愣地點頭,他見狀,將婢女從腿上放下去,垂眸悠閑地整了整衣衫,隨后便將雙手?jǐn)R在了腿上,一陣溫暖的水汽浮在臉上,是婢女用溫?zé)岬慕砼两o他擦臉。
————
“昨夜你碰到狐貍了?”鳶扶一面給桐聲梳頭,一面問道。
桐聲點頭,看著鏡中鳶扶的臉,伸手比劃道:“這么大一只,牙有那么長,上面還掛著血淋淋的肉絲,眼睛里兇光閃閃的。”
桐聲見鳶扶打了個寒顫,一臉緊張地盯著鏡子,心中頓時起了些調(diào)皮心思,只見她突然雙手成爪,對著鏡子“啊嗚”一聲。
鳶扶被嚇得低呼一聲,正握著桐聲發(fā)絲梳理的手猛地一縮,緊接著桐聲痛呼的聲音蓋住了鳶扶的聲音。
桐聲捂住頭發(fā):“你好端端的扯我頭發(fā)做什么,頭皮都快讓你薅下來了?!?/p>
“誰讓你嚇我?!兵S扶頗有些過不去地揉了揉桐聲的頭發(fā),嘴上卻道:“自作孽不可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生性怕這些東西,不過我聽說你被狐貍嚇到了,怎么回事,你不是素來不怕它們嗎?”
昨夜那狐貍被傷得莫名其妙,桐聲起初以為是她每日膩著蕭成潤,身上沾了龍氣,可昨晚被擺在身邊的佩劍嚇得輾轉(zhuǎn)難眠,思緒也清楚了,若真是龍氣的話,為什么她撲去抱蕭成潤的時候,沒有被傷著?
由此可見,狐貍被重傷可能是她自己的原因,在她沒弄明白前,是萬不敢讓旁人知曉狐貍精那事的,當(dāng)下只道:“我自然不怕他們,可我來這里的目的是蕭成潤呀,怎么能白白錯過這個機會呢?”
鳶扶點頭,覺得這極為符合桐聲的無恥做派:“看來蕭成潤對你已經(jīng)上心了,昨夜不僅讓你留宿,今天一早起來還讓人捉狐貍給你出氣?!?/p>
“你的寵物被欺負(fù)了,你不過一句話就能幫她出氣,你會不做?動動嘴而已,哪里就是上心了?”桐聲說著,神色憤憤,腰間的絳子被她扯得不成樣子:“那人昨天竟把劍放在我們之間,生怕我碰他一根手指頭,比姑娘家還扭捏?!?/p>
“這般性情,若是想讓他自己心甘情愿地把心剖出來實在艱難?!兵S扶愁道:“你雖渡了一次雷劫,可真正的死劫卻是三魂缺一,若不補了太清陽和之氣,身無胎光,多少靈丹妙藥吃下去也終究是個死?!?/p>
“不能再這般慢悠悠地等下去了?!蓖┞暦砰_絳子,在首飾匣子里挑了一只鸞鳥銜珠的步搖拿在手中,惹得步搖上垂著的珍珠輕晃:“得想個法子,下一劑猛藥?!?/p>
鳶扶聞言來了精神,放下梳子從袖中掏出她那本厚厚的冊子:“我這記著一個法子呢!”
她將書翻得飛快,指著其中一頁上密密麻麻的小字道:“這個,將軍一直懷疑新婚夫人是細(xì)作,任由府中妾室欺辱苛待夫人,結(jié)果夫人非但不怨將軍,還愛上了將軍,在一次刺殺中,舍命相救,給將軍擋了一劍,用鮮血暖化了將軍的心,終于取得了將軍的信任和愛,從今以后夫妻倆恩恩愛愛,后來……”
桐聲看著眉飛色舞的鳶扶,忍不住道:“這個夫人莫不是有病,將軍那樣欺負(fù)她,她還給將軍擋劍?要是我,肯定幫著刺客從將軍背后捅他一劍!”
“冷血!”鳶扶柳眉一豎:“要不你怎么勾引不到蕭成潤?!?/p>
桐聲還未見過鳶扶這般有氣勢過,她擺手求饒,不跟被下了降頭一樣的人計較:“行行行,我冷血,你繼續(xù)說?!?/p>
鳶扶橫了桐聲一眼,繼續(xù)道:“后來夫人被敵軍擄走,捆在城樓上,用夫人的命要挾將軍一命換一命,將軍當(dāng)即揮劍自刎。”
鳶扶說著,熱淚盈眶,雙手合十感嘆道:“多么可歌可泣的愛情呀。”
桐聲膛目結(jié)舌:“將軍就這么死了,那他不管士兵和百姓了嗎?”
“才沒有呢。”鳶扶含著淚瞪了一眼不解風(fēng)情的桐聲:“將軍和夫人情比金堅感動了神仙,神仙下凡救了將軍和夫人,幫助將軍一舉殲滅敵軍,其后將軍大勝而歸,被皇帝封為了異姓王?!?/p>
“這是圓不下去了就把神仙拖出來了?”桐聲在鳶扶要撲過來前閃到一旁,問道:“你想想你家神尊,他會做這種事嗎?”
鳶扶身子僵住,拿袖子擦了擦眼淚,又恢復(fù)了以往的溫柔怯弱:“故事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夫人為將軍擋劍這一舉動,你想啊,如果有個人舍命救你,你是不是感動得掏心掏肝?”
桐聲腦子里都是鳶扶扯到?jīng)]邊的故事,憑著本能默默搖頭。
鳶扶語滯,隨后打比方道:“若是我為了救你差點死了,你會怎么做?”
桐聲道:“挖個坑把你葬了。”
“我還沒死呢!”
“那就想法子救你呀?!蓖┞曇苫蟮溃骸案陕镆梦业拿鼡Q?!?/p>
鳶扶一臉恨鐵不成鋼:“我看你不是缺胎光,是缺雀陰,一點感情都沒有?!?/p>
桐聲附和點頭:“可能吧。”
鳶扶深吸一口氣,不和她計較:“反正除了你,任何一個人都講究個有恩必報,一命還一一命,斷不會再懷疑提防那個舍命救他的人,而且憑你這么好看的模樣,他心一軟肯定會喜歡上你,你不懂,愛上一個人,就會對那個人有求必應(yīng),哪怕要你的命都心甘情愿?!?/p>
桐聲緩緩點頭,問道:“你試過?說得頭頭是道的?!?/p>
“你怎知我沒……”鳶扶看著一臉好奇的桐聲,神情一頓,將話咽了下去,隨后扯了扯唇角,道:“你的情況和夫人那般相似,反正不要你真死,試一下也無妨?!?/p>
桐聲對著鏡子將步搖插到發(fā)間:“那便試一下吧,不過你去哪兒找刺客?”
“去找神尊要幾個人……”鳶扶的語氣越來越低,顯然知道這法子八成行不通。
發(fā)間的步搖極為精巧,鸞鳥栩栩如生,墜著的珍珠色澤柔潤,每一顆皆是一般大小,桐聲頗為喜歡,晃了晃腦袋使得珠串相擊:“你那神尊陰晴不定,向來只有他找別人,沒有別人找他的份,別人沒借來,反被他一掌拍死?!?/p>
鳶扶猶豫片刻:“要不,我來?”
————
時值深秋,昨夜一陣風(fēng)卷過,梧桐樹上的葉子越發(fā)伶仃,稀稀疏疏的各自隨著秋風(fēng)飄搖,桐聲剛走到樹下,便覺得有什么東西砸到她頭上了,她“哎呀”一聲,晃了晃腦袋,惹得頭上珠玉相擊,發(fā)出泠泠脆響。
蕭成潤聞聲看去,頓時露出一抹輕笑。
桐聲接住從腦袋上晃下來的枯葉,拿在手中抬眸看去,只見蕭成潤坐在廊下,手中還握著一卷書。
“你笑我!”
桐聲不樂意了,鼓著腮氣呼呼地看著他。
蕭成潤含笑對她招手,桐聲走了過去,便見蕭成潤的手向著她伸來,她彎了腰,乖順地配合蕭成潤的動作,只覺發(fā)絲被輕扯了一下,是蕭成潤將被掛在步搖上的發(fā)絲輕輕摘了下來。
天氣漸涼,陽光底下卻還是暖融融的,桐聲趴在了蕭成潤的肩上:“是要走了嗎,我見他們都在收拾東西了?!?/p>
蕭成潤點頭:“后天走?!?/p>
桐聲低低應(yīng)了一聲,想著自己化成人形已經(jīng)六日還沒有進展,語氣有些低落,卻覺自己的腦袋被人揉了揉:“京城氣候比這里冷些,到了說不定正好能賞雪,你見過雪嗎?”
“沒有?!蓖┞暟淹嬷挸蓾櫟挠衽?,問道:“好看嗎?”
蕭成潤點頭:“琉璃世界,瓊樓玉宇自然好看?!?/p>
“那會不會很冷?”
蕭成潤道:“在屋中有錦衾炭盆,出去了也有手爐裘衣,自然不會冷的?!?/p>
“若是沒有呢?”桐聲說完,不等蕭成潤回答,便道:“沒有的話你抱著我怎么樣?”
“不怎么樣?!笔挸蓾櫮脮硗^上敲了一下:“今日是藥師佛圣誕,此地篤信百姓佛教,蓮華寺有法會,可要去看看?”
桐聲猛地點頭:“要。”
說罷,扯著蕭成潤的胳膊就要將人拉起來,蕭成潤慢悠悠地起身:“急什么?”
桐聲笑容滿面,口中去抱怨道:“我這些日子都快悶死了?!?/p>
她說完,就聽松轅在門外道:“殿下,已經(jīng)備好車馬了。”
“原來你早就準(zhǔn)備好了!”
蕭成潤頷首,卻突然被桐聲勾住了脖子,隨后只覺臉上一熱,竟被桐聲親了一口,桐聲親完之后立即放開了蕭成潤的脖子,向著她的房間跑去:“你等我一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