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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教坊司中,玄鐵鉤穿透琵琶骨的瞬間,鐵鏈相撞的脆響,她清晰地聽見自己骨骼碎裂的聲音。
沈清霜竟忍不住低笑一聲,
這比起陸靖琪用銀針挑斷她的腳筋后,又拿蜜糖引來蟻群噬咬傷口的折磨,現(xiàn)在這刑法倒真真像是場痛快的恩賜。
沈清霜仰起頭看向這諾大的教坊司,不知是她的錯覺還是真實,她似乎總能隱約嗅到空氣中鐵銹混著腐肉的腥氣,這就像是教坊司特有的味道。
三日前她被拖進來時,親眼看見兩個不服管教的罪女被活活釘死在刑架上,血水浸透的青磚至今未干。
教坊司自冀朝開朝之初便設(shè)立,對外一直是宣稱‘教化’罪臣女眷,教授琴棋書畫、禮儀歌舞之地。
但在沈清霜看來,此地實則是供達官貴人宴飲取樂,一處隱秘的官員狎妓之處罷了。
“不愧是陸府出來的狗,骨頭倒是比這教坊司的姐兒們硬氣。”
鎏金折扇挑起她下巴,扇面‘漕運司’的朱紅印鑒泛著詭異幽光。
“都說沈家嫡女容色傾城,這連挨打的姿勢都透著貴氣,也難怪陸大人舍不得殺了?!?/p>
沈清霜盯著扇面上的‘漕運司’三字,忽然想起父親獄中罪己詔上提及的江南糧船。
她咽下喉間腥甜,染血的唇角輕輕勾起:“公子這扇骨...倒是像極了刑部大牢里打斷人脊梁的刑具。”
折扇猛地抽在她臉上,金線劃破臉頰。
華服公子揪住她頭發(fā)往碎瓷堆里按:“本公子今日偏要驗驗,你這罪臣之女的骨頭到底硬是不硬!”
“王公子,這可使不得,使不得!”
吳嬤嬤人未到聲先聞,下一秒一桿銅煙槍便橫插過來,翡翠墜子晃出殘影。
吳嬤嬤賠笑著上前,站在兩人中間攔住王翰的動作,“這沈清霜雖是罪臣之女,但畢竟是顧大人親自開口讓人押過來的要犯,這要是出個什么好歹,老奴這邊可不好交代...”
“顧硯之?”
王翰靴底狠狠碾著沈清霜的手掌,“他算個什么東西!如今戶部的七十二條漕運船都在等著過閘口,這個關(guān)頭就連陛下都得給我王家三分薄面,他顧硯之不過是條深蒙皇恩的一條狗罷了...”
王翰話音還未落,沈清霜突然抓住他玉帶暗扣。指尖觸到黏膩脂粉包時,一股熟悉的甜膩氣息鉆入鼻腔。
這是在陸府暗牢之中,陸靖琪逼她謄寫偽證時點的‘醉夢香’。
這戶部尚書的嫡子王翰,怎么會有陸家祖?zhèn)鞯拿韵悖y道陸靖琪的手已經(jīng)伸到戶部了嗎......
“王公子當真是好雅興?!?/p>
沈清霜突然仰頭,染血的發(fā)絲掃過對方衣袍下擺,“連來狎妓都要帶著陸家的東西,說顧硯之不過是陛下的狗,王公子倒也是當之無愧的陸家走狗?!?/p>
“大膽!竟敢對王公子無禮!”
吳嬤嬤上前一腳踹在她心窩,“來人,將她拖去洗夜香!太后娘娘的恭桶,正好缺個金枝玉葉的伺候!”
“慢著!”
王翰折扇抵住沈清霜咽喉,眼睛卻斜睨看著王嬤嬤,“如今連個奴才都敢忤逆本公子的話了?”
王嬤嬤聞言立刻跪地連連告罪。
“將她帶去凈身,本公子今日便要讓她這副殘軀物盡其用!”
冰水漫過腰際時,輕煙似得水袖突然拂過沈清霜手臂上的守宮砂,教坊司的管事綠蕪貼近沈清霜,溫熱的氣息吐在她的耳畔,
“陸大人此前特意囑咐過奴家,讓奴家好生教姐姐些伺候男人的本事呢?!?/p>
語罷,她徑直掐住沈清霜咽喉灌入湯藥,語氣依然溫柔,“這可是上好的安神湯,平日里奴家尚舍不得用...姐姐可別糟蹋了!”
褐黃藥汁滲入衣襟,沈清霜只得咬緊后槽牙,反抗間踉蹌著將身旁的木盆打翻,一盆子的穢物,瞬間潑濕綠蕪繡鞋。
“奴婢...奴婢這就擦干凈...”沈清霜立刻佯裝失措,蹲下來就直接給綠蕪擦鞋。
“下賤坯子!”綠蕪一腳踹開沈清霜,看見自己鞋面的臟污,“這可是太后親賞的錦鯉登云履!”
忍無可忍直接將腰間的珊瑚鏈抽出,一遍一遍打在她的脊背之上。直到五更梆子穿透夜色,才將被打的奄奄一息的沈清霜鎖進偏房之中。
月光透過窗欞,在她裸露的肩頭烙下梅枝似的影。
“本公子今日就要好好嘗嘗這相府千金的滋味?!?/p>
王翰踹門而入,滿身酒氣混著助興之藥特有的麝香味。
一進房間,便掐著沈清霜脖頸給她灌入烈酒,指腹劃過沈清霜月光下顯得我見猶憐的小臉,一時間有些看癡了,
“陸靖琪當真是個沒用的,這等姿色的女子在身邊三年竟還是chu子,莫怕不是個龜公吧!”
沈清霜被灌入不少烈酒,加之此前被綠蕪灌下的些許春yao。此刻在她腹中混雜著,幾乎像是要把她的肺腑灼穿。
沈清霜指尖狠狠摳進掌心潰爛處,試圖讓自己保持神志清醒。
“聽聞你兄長在玉門關(guān)餓的直接生啃死人骨?”
王翰一把撕開她殘破的衣襟,看到月光下,沈清霜瑩白的肌膚,淫笑著說道,“待本公子驗過你這身子,明日就奏請圣上誅他九...”
“王公子想誅誰九族?”
寒光乍現(xiàn)!
顧硯之的玉骨折扇瞬間抵住王翰的咽喉,“王公子要誅的,怕是你們戶部在漕運司的商船才對吧?!?/p>
一腳將人踹開,玄色官袍掠過滿地狼藉,顧硯之將大氅裹住衣衫襤褸的沈清霜,溫聲道:“令兄三日前已破漠北王庭?!?/p>
他指尖拂過她染血的鬢發(fā),將半枚虎符塞進她掌心,“沈家軍正星夜趕回,估摸不多日便...“
話音未落,突然傳來利刃的破空聲!
顧硯之旋身將沈清霜護在懷中,匕首擦過他手臂將將落空。顧硯之腕間舊傷隨動作微露,疤痕如蜈蚣蜿蜒,沈清霜被緊緊箍在懷中卻并未看清。
不到數(shù)息,沈清霜被護在懷中,完全不知道情況。半晌后只聽到顧硯之低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有些劫數(shù),也是該到頭了?!?/p>
沈清霜抬眸看見顧硯之將手中玉扇翻轉(zhuǎn),扇骨彈出一截寒鐵刃。
他直接將冰涼的刀柄塞進沈清霜掌心,手指覆在她殘損的指節(jié)上,
“槍法第七式,挑脊式,還記得嗎?若是有人膽敢冒犯你,就將他的骨頭打斷?!?/p>
挑脊式...
是哥哥沈知修自己自創(chuàng)的槍法,幼時父親讓她跟著哥哥習(xí)武,用于自保。
可顧硯之...怎么會知道這個?
王翰的慘叫聲被顧硯之塞進的布條死死堵在喉間。
沈清霜握著刀柄的手不住還在發(fā)抖,那刃口映出她染血的眉眼,在顧硯之眼里像極三年前沈家長子沈知修出征之時,他與陛下站在城樓上見到的模樣。
“將這個挑開。”
顧硯之一只手安撫她,另一只手按向王翰第三根脊骨,“王翰是漕運司貪腐案的活口供?!?/p>
他指尖劃過王翰痙攣的背肌,“沈相當年為查漕運一事,在此處烙過驗印?!?/p>
鐵刃刺入血肉的瞬間,沈清霜聽見極輕的‘咔嗒’聲。王翰腰間的鎏金玉帶應(yīng)聲斷裂,數(shù)十張漕運私契飄落,每張都摁著太后的鳳紋私印。
顧硯之踢開昏死的王翰,收好私契,起身將染血的玉帶鉤放在她掌心,
“棋從斷處生,人也一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