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和顧長風(fēng)離婚的事，像長了翅膀一樣，一天之內(nèi)就傳遍了整個軍區(qū)家屬院。

比離婚更勁爆的，是離婚背后的原因。

“顧家那個從鄉(xiāng)下來的婆婆，不僅要賣掉親孫女，還想逼著團長媳婦去兼祧小叔子！”

這消息一傳出來，整個家屬院都炸了鍋。

軍嫂們聚在一起，無不唾棄王英的狠毒和顧家的荒唐。

顧長風(fēng)雖然聲稱自己毫不知情，但在大家看來，他最大的錯，就在于對妻子的不信任和對家庭的失察。

一個男人，連自己的媳婦孩子都護不住，算什么英雄好漢？

一時間，顧家苛待軍屬的名聲，算是徹底坐實了。

在這種情況下，事情的處理速度快得驚人。有韓敬明上將親自過問，部隊的政治機關(guān)迅速介入。

他們核實了情況后，認為顧家存在嚴重違反軍婚軍屬保護條例的行為。

當(dāng)天下午，一份蓋著鮮紅印章，由政治機關(guān)出具的離婚證明文件，就送到了蘇清的手上。

至此，她和顧長風(fēng)之間，在法律和組織層面上，再無任何關(guān)系。

部隊招待所的房間里，氣氛壓抑得能擰出水來。

王英和顧文斌母子倆，正焦急地等著顧長風(fēng)。

他們還不知道離婚手續(xù)已經(jīng)辦妥，王英還在盤算著，等蘇清被帶回來，她要如何磋磨蘇清，才能把今天的臉面都找回來。

“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了。

顧長風(fēng)失魂落魄地走了進來，兩手空空，身后并沒有跟著蘇清母女。

王英臉上的得意笑容瞬間凝固了，她立刻從床上彈了起來，沖上前質(zhì)問道：“人呢？那個小賤人呢？你怎么沒把她帶回來？”

顧長風(fēng)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走到桌邊，拉開椅子坐下，從口袋里掏出那份冰冷的離婚證明，拍在了桌上。

王英不識字，但那上面鮮紅的印章和離婚兩個大字，她還是認得的。

“離......離婚了？”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可能！誰同意的？我不同意！”

顧長風(fēng)緩緩抬起頭，雙眼布滿了紅血絲，他看著自己的母親，聲音嘶啞地，將政治機關(guān)的處理意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最后，他用一種從未有過的，著埋怨的口吻，問出了那句壓抑在心底的話：“媽，你為什么要騙我？！”

王英一聽事情辦砸了，非但沒有絲毫悔意，反而立刻倒打一耙，指著兒子的鼻子就罵了起來：

“我騙你？我都是為了誰啊！還不是為了你們老顧家！蘇清那個狐貍精，肯定是早就勾搭上了那個什么韓上將，不然人家憑啥幫她一個鄉(xiāng)下女人說話！她這是給你戴了頂天大的綠帽子，你還在這幫著外人說話！”

“夠了！”

顧長風(fēng)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他第一次對著自己的母親，發(fā)出了憤怒的咆哮。

“媽，你做錯了就是做錯了！兼祧、賣念念，這些事你怎么能干得出來！那是我親閨女?。　?/p>

一旁的顧文斌，被大哥這副樣子嚇了一跳，但看到母親求助的眼神，還是硬著頭皮，說起了風(fēng)涼話：“哥，你吼什么呀，媽還不是為了我好......再說了，嫂子那樣的，便宜我一下怎么了？又不會掉塊肉?！?/p>

聽到這話，顧長風(fēng)積壓了兩天的怒火、羞愧和悔恨，在這一刻徹底爆發(fā)了！

他猛地轉(zhuǎn)身，像一頭被激怒的雄獅，沖上去，對著還在嬉皮笑臉的顧文斌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我讓你胡說！我讓你不要臉！”

他一拳砸在顧文斌的臉上，又一腳踹在他的肚子上。

新仇舊恨，在這一刻一起涌上心頭。就是因為這個不成器的弟弟，他失去了妻子，失去了女兒，還在上級和戰(zhàn)友面前丟盡了臉！

“別打了！長風(fēng)你瘋了！”

王英哭喊著撲了上去，用自己的身體死死護住小兒子，對著顧長風(fēng)又捶又打，“你個白眼狼！為了個外人，你打自己的親弟弟！我白養(yǎng)你這么多年了！”

顧長風(fēng)的動作停住了。

他看著那個將小兒子緊緊護在身下，對自己怒目而視的母親，一顆心徹底涼了。

在這個家里，他永遠是那個可以被犧牲的外人。他所有的付出和榮耀，最終都是為了給這個不成器的弟弟鋪路。

他踉蹌著后退兩步，靠在墻上，發(fā)出一陣凄涼的苦笑。

第二天，不甘心就這么灰溜溜回去的王英，打聽到蘇清被麥金花接回了家，一大早就跑到麥金花家所在的筒子樓附近，堵在樓道口大吵大鬧。

她進不去麥金花家，就在院子里扯著嗓子，指桑罵槐地罵給樓上的人聽。

“一個爛了心的破鞋，還想拿捏我兒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貨色！以為攀上個副團長家的就了不起了？我看你倆就是一丘之貉，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我告訴你們，那四百七十塊錢是我兒子的血汗錢，是留給我小兒子娶媳婦的！蘇清，你不把錢吐出來，我天天來這罵！我讓整個軍區(qū)的人都看看，你是個什么不要臉的玩意兒！”

她的話越罵越難聽，引得家屬院的軍嫂們都看不下去了，紛紛出來指責(zé)她。

“你鬧夠了沒有？人家小清已經(jīng)跟你家沒關(guān)系了，你還在這撒什么潑？”

“就是，嘴巴放干凈點！再胡說八道，我們可找領(lǐng)導(dǎo)去了！”

王英叉著腰，唾沫星子橫飛：“我怕你們？我教訓(xùn)自家不要臉的兒媳婦，關(guān)你們屁事！都給我滾開！”

這一次，顧長風(fēng)沒有再縱容。

他從招待所里沖了出來，臉色鐵青。

當(dāng)聽到王英嘴里那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穢語時，他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當(dāng)眾狠狠地扇了無數(shù)個耳光。

他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一把抓住王英的胳膊，第一次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強行將還在撒潑打滾的母親拖走。

“媽！你鬧夠了沒有！”

回到招待所，顧長風(fēng)將門反鎖，冷冷地警告王英：“你要是再敢去找她的麻煩，我就當(dāng)沒你這個媽！部隊的處分已經(jīng)下來了，你們立刻給我回老家去！以后都別再來了！”

他眼中的決絕和冰冷，是王英從未見過的。

家屬院的軍嫂們看到這一幕，對顧長風(fēng)的看法也有了一絲微妙的改觀。

“看樣子，顧團長還算有點擔(dān)當(dāng)，就是醒悟得太晚了。”

“可不是嘛，攤上這么個攪家精的媽，也是倒了八輩子霉了?！?/p>

王英被兒子那副六親不認的態(tài)度嚇住了，加上昨天被蘇清和韓上將聯(lián)手鎮(zhèn)壓，暫時不敢再鬧了。

深夜，顧長風(fēng)獨自一人站著，窗外家屬院的燈火星星點點，溫暖而寧靜。他能清晰地看到麥金花家的方向

蘇清和念念，就在那里。

他不知道該何去何從，只覺得心中空落落的。